聂起摊了摊手,“这等作为可是你我能做到的?”
他看了看正巧露过的小厮,待人离开后,复才低声继续:
“而且,沈大人这朝中一趟,你们再细细回想,给先帝留下了什么?”
说到这,他一拍手,“这不就与九公子为裴氏而假死对上了么!”
“就是为了……”
说着他又做了一个凌厉的手势。
聂起细数种种,却让席间众人越发沉默,“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俩人是……”
“聂兄,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这未免太过荒谬了。”
聂起道:“即便这二人并非同一个人,沈大人的身后定然是有九公子的指教。而正是因为受九公子所请,彼时那几位大士才会及时知晓平南之事,为我等发声。”
“再者,央国之内能同时请动这几位国士的,除了华清斋的裴院首,便只有九公子了。”
说到这,他又往后靠了靠,“而且,我还有一个证据。”
听闻这话,顾盛春等人不仅竖起了耳朵。
见这几人嘴上说着不信,但行为却又是另一番模样,聂起端着笑,却是三缄其口了。
“哎哟,聂兄何故在此时卖关子,不若这般,今日的酒水我请了可好?”
听顾盛春此言,聂起晃了晃脑袋,缓声道:
“这第二个证据便是窦二姑娘。”
听他这么一说,顾盛春几人微微一愣,“朱雀楼的窦二姑娘?”
聂了点头,“还能有谁?这满帝京说起窦二姑娘不就那一位。”
“当年便有人多次目睹沈大人跟窦二姑娘同游,这二姑娘是个厉害的,同辈女娘当中就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她可是会轻易与一名男子亲近?”
听他这般说,一旁的另一人倒是想起了什么。
“难怪我今日看着随九公子下山的那名女娘有些眼熟,那不就是窦二姑娘嘛!”
敢陪着九公子面对众人的质疑与猜测,这份情义可不浅。
聂了点头,他左右摊开两掌,掂量了两下,“沈大人,九公子。”
说着又将掌心合上,话未多说,但席间众人皆了解其意。
“我听说裴氏族内有一位号称千面相衣的族医,说不定他有什么山野之术,可易人容貌。”
说到这,聂起倒是收了笑,这说出口的话又往回收了收。
“不过这些毕竟只是我的猜测,并无实证就是了。”
此刻,他倒是有些幸好,自己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否则这第一世族出身之人却为寒门学士做了这许多之事,若是被天下世族知晓,裴九公子要面对的风波怕是会更加凌冽。毕竟,他能找到的证据,其他人便定然会找到。
顾盛春等人此刻已然没了片刻前的嬉笑,不过干笑了几声,嘴里说着荒谬,心中对聂起的话却多是信服,但他们都深知同样的道理,这件事即便他们知晓也不能宣之于口,毕竟“不知道”便是对恩人最大的保护。
“诸位,此番若是有民社之人对九公子所做恶言相向,咱们可得相帮一二啊。”
这话到此便该止了,几人默契地点了点头,而后举杯对饮,就此揭过这一话题。
此时一阵大风起,卷起尘土纷纷,引得街上的行人匆匆躲避,看这阴沉的天,怕是大雨将至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声名毁
清晨,赶早的小贩挑着一担果子便往早集的方向去,刚转过南城门的街角,便见一人匆忙过了城防的审查,自城门处策马往信站的方向去,看样子是南边来的急信。
这些时日,因裴氏南传祭礼,江淮正是热闹的时候,不少诗词明言被传回帝京。半月以来,几乎每日都有最新的消息抵达帝京。
帝宫锦轩殿外,小内侍垂首候着,手里拿的是皇城司递上来的折子,看模样甚是焦急。
未久,殿门打开,一众侍早的宫人自内端着器具走出,那小内侍急着往里走,与一名嬷嬷直直地撞上。
嬷嬷蹙了蹙眉,不敢在圣上面前发作,遂让开了身,容小内侍先行了一步。
这殿外的冲撞正巧被新帝看在眼里,他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笑着朝那小内侍招了招手。
“怎得这般着急?”
小内侍苦着一张脸,赶紧进殿,躬身将手里的折子递了上去。
“圣上,皇城司来报,不少文士学子将明辉堂围了个遍,请求圣上将裴氏九公子之名从明辉堂除去。”
明辉堂是央国国祀之地,其内供奉的是央国的历代名士。当年裴氏九公子因救他人而亡于通州,他的死被视为央国文史礼法的一大损失,引得央国上千人家自发祭奠,而后其牌位更是被迎入了明辉堂,常年香火不断。
而今,江淮传回消息,裴九公子实则未亡。这一则期满了天下人的谎言一时引来众怒,不少人家将家中供奉之位丢弃于大街之上,容牛羊车马踩踏,如今更有上百人在明辉堂外请愿,道这欺世盗名之人,不配入明辉堂得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