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缩在他怀里，身子轻轻颤抖。

&esp;&esp;“你不用怕他。”

&esp;&esp;杜媗没说话，却是哭了。

&esp;&esp;薛白不能切身体会到她在刑房里的恐惧，因此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用手拍着她背。

&esp;&esp;房中点着蜡烛，不知哪来的风吹灭了两根，只剩下一根。

&esp;&esp;昏暗中，杜媗埋着头哭了一会，终于哽咽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的。

&esp;&esp;“流觞，流觞好惨……这么多年，只有她陪着我……”

&esp;&esp;“我胆子很小……我其实不想当大娘……我小时候有两个兄长……”

&esp;&esp;“我也委屈……嫁的时候全家拿的主意……到头来只我一人收场……”

&esp;&esp;薛白有些能听清，有些听不清，嘴里始终耐心应道：“我知道。”

&esp;&esp;最后一根蜡烛也灭了。

&esp;&esp;杜媗有种奇怪的感觉，每当陷入黑暗，她很容易便忘了薛白还很年少，总觉得他是个能包容她保护她的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esp;&esp;她已平缓了情绪，却有些不舍离开眼前的怀抱。

&esp;&esp;软弱不软弱的，她此时懒得再去坚强。

&esp;&esp;“吉温的人怎么也在这里？”

&esp;&esp;“来查我的。用吉温来查，可见李林甫对我不信任。”

&esp;&esp;“我们怎么办？”

&esp;&esp;薛白道：“明早我们赶在他们前面去查。”

&esp;&esp;“好，以免有不利之事被他们拿到。”

&esp;&esp;“嗯，早些先睡吧。”

&esp;&esp;杜媗愣了愣，意识到他话里有些别的意味，像是知道她不敢独自往另一间客房，自然而然地让她在这边睡。

&esp;&esp;其后她又感受到了什么，错愕片刻，连忙从薛白怀里离开。

&esp;&esp;两人没再说话，分两边上了榻躺下，盖着同一张被子。

&esp;&esp;都表现得很从容，也很正经。

&esp;&esp;但杜媗其实能感觉到他的燥热，哪怕他平静地躺在那，少年男子身体里的高亢情绪她还是能感受到。她遂也辗转难眠。

&esp;&esp;又熬了半夜，终是将自己熬得累了，她才沉沉睡去。

&esp;&esp;

&esp;&esp;天还没亮，两道身影便牵马离开了驿馆。

&esp;&esp;“他们的马还在。”

&esp;&esp;“走吧，三十步再上马，免得惊动他们。”

&esp;&esp;轻手轻脚出了驿馆，走了一段路之后，薛白道：“三十步了。”

&esp;&esp;“哪有三十步？”

&esp;&esp;“我数了。”

&esp;&esp;“你那叫一跬，看好了。”

&esp;&esp;灰蒙蒙的天色中，杜媗将马绳递给薛白，提起裙摆，迈了左脚，再迈了右脚。

&esp;&esp;“一跬，一跬，两跬为一步，可明白了？”

&esp;&esp;“明白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esp;&esp;杜媗便笑起来。

&esp;&esp;两人刚出来时还有些尴尬，此时才算又自在起来。

&esp;&esp;再往前走了十五步，他们才翻身上马，纵马而行。

&esp;&esp;赶到城门时，正见城门在晨鼓声中缓缓打开，沿延平门大街一路向东，回到升平坊已是巳时，隅中，杜宅正在准备用午膳。

&esp;&esp;“啊，你们昨夜跑到哪去了，家中担心了一夜。”

&esp;&esp;杜媗根本就不理会杜五郎，带着薛白匆匆便往内院赶。

&esp;&esp;便是路上遇到卢丰娘，她也只问了一句“阿娘，二妹在哪？”

&esp;&esp;“在屋里，哎……”

&esp;&esp;杜媗匆匆小跑过游廊，推开屋门，只见杜妗正坐在那捧着一卷书在看。

&esp;&esp;“嗯？”

&esp;&esp;杜妗抬起头来，打量了门外的两人一眼，眼中闪过狐疑之色。

&esp;&esp;杜媗道：“问到了，长宁公主府。”

&esp;&esp;“进来说。”

&esp;&esp;“来不及了，吉温在查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