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而殿中已响起了一个苍老而爽朗的声音。
&esp;&esp;“众卿上元安康,百姓普天同庆。”
&esp;&esp;“圣人制,普天同庆!”
&esp;&esp;因圣人一句话,一个个坊楼上鼓声响起,传满长安,一百零八坊的万民皆可听到圣意。
&esp;&esp;没有人能入睡,所有人都得与圣人同庆。
&esp;&esp;“圣人制,普天同庆!”
&esp;&esp;一时长安城中数十万人纷纷行礼,齐声欢呼。
&esp;&esp;灯火竟还能更璀璨了一重。
&esp;&esp;“圣人上元安康!”
&esp;&esp;“圣人上元安康!”
&esp;&esp;“……”
&esp;&esp;天地之间,只有这一个声音在回荡。
&esp;&esp;御座上,李隆基沐浴在这盛大无比的辉煌之中,略满意地点了点头。
&esp;&esp;古往今来,日升月沉从来非人力所能阻止,但每年的上元夜,他可打破昼夜,权力比日月还高。
&esp;&esp;因为这是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大唐盛世。
&esp;&esp;他是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千载第一圣君!
&esp;&esp;凡夫俗子们絮絮叨叨着长安城很怕火,灯火很危险,没有宵禁很危险……见识与蝼蚁一般。
&esp;&esp;他们不知道,唯有如此上元夜,才能让四海万邦见证这个如奇迹一般登峰造极的盛世与圣君!
&esp;&esp; 一夜鱼龙舞
&esp;&esp;宴始。
&esp;&esp;歌声从花萼楼中传了过来,落在薛白耳中。
&esp;&esp;“昭昭有唐,天俾万国。列祖应命,四宗顺则。申锡无疆,宗我同德。曾孙继绪,享神配极……”
&esp;&esp;薛白不由在想,若没有那么多的倾轧,能专心地享受这一晚的上元灯会,邀好友吃吃逛逛其实也不错。
&esp;&esp;忽然。
&esp;&esp;“二郎?真是二郎?”
&esp;&esp;薛白转身看起,一个青衣老仆从一群仆役中跌跌撞撞向他奔过来,人未至已嚎啕大哭。
&esp;&esp;他退了两步,避开这老仆想要扶他的手。
&esp;&esp;对方动作略略一滞,情绪却没有任何停顿。
&esp;&esp;“老奴总算找到二郎了啊……阿郎!你失散多年的儿子回来了……让我进去!我要见阿郎,告诉他二郎回来了……”
&esp;&esp;守卫花萼楼大门的是龙武军士,手中长戟一架,直接将这老仆推开。
&esp;&esp;“退!”
&esp;&esp;“我要见阿郎……弘农郡公府的二郎找回来了!”
&esp;&esp;“再不退,格杀勿论!”
&esp;&esp;“阿郎啊!老奴找到二郎,死而无憾了……”
&esp;&esp;“何事喧哗?”
&esp;&esp;果然,有内侍匆匆跑来。
&esp;&esp;一切都还是依着李岫、杨慎矜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薛白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
&esp;&esp;此时花萼楼中一支舞乐结束、另一支歌舞还未开场之时,老仆的动静已惊扰了御宴。
&esp;&esp;……
&esp;&esp;御宴上,杨慎矜听闻自家老仆“找到二郎”,激动难安,起身请罪。
&esp;&esp;“臣管束下仆无方,因家事惊扰了圣人观灯的雅兴,可否容臣暂且告退,处置家务?”
&esp;&esp;李隆基闻言朗笑,亲和而不失威严,道:“今夜上元宴,谈的本是家常,血脉乃大事,你不妨与朕说说。”
&esp;&esp;圣人垂问,虽是丢脸之事,杨慎矜也只好在殿上说出来了。
&esp;&esp;“圣人厚爱,臣惭愧。此事乃起于开元十九年,臣有一爱妾姓薛,怀了身孕,被原配所驱……多年之后。直到去年老仆听说臣原配早已过世,便将那孩子带回长安,不想路上遭了盗贼,臣是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啊!”
&esp;&esp;他故意将此事说得起伏,果然让圣人下令,召那老仆与杨慎矜之子来觐见。
&esp;&esp;李娘对此事好奇,趁着这间隙与李腾空议论,却又聊到她那夫婿。
&esp;&esp;“你可知我夫婿与杨慎矜沾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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