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又来了个裴葶月,真是稀奇了,人人都想当他那死去的妹妹!
一想到妹妹已经死了十六年,世人还利用她的名讳,身份来算计,构陷,宁夜就心火难压,真当他们裴家没人了是么?
他气血上头,浑然忘了这裴葶月为何上来就喊他哥哥,也忘了,他早就不是长陵侯世子裴景野,而是刑部侍郎宁夜,等等,她是怎么知道的?
宁夜心里十分混乱,可面上仍旧波澜不惊。
刑部出身的人,大多都练就了心事勿让人知的本事。
宁侍郎眉眼半眯着,一瞬又回到了刑部侍郎审讯犯人时的样子,语气不善道:“裴葶月是谁?你又有何证据,上来便叫本官哥哥?”
见宁夜终于肯跟她说下去,沈葶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连忙解释道:“这封信是阿娘留下的,哥哥请看。”
宁夜接过那张泛黄的纸,蹙起眉,一目十行下去,确实是母亲亲笔!
他瞳孔地震,记忆一瞬被拉回到了十六年前,仿佛母亲的音容笑貌出现在了眼前。
他死死捏着信,沉声问:“这信哪来的?”
沈葶月道:“镇国公府二房徐姨娘徐云霜给我的,她就是阿娘身边的惊霜姑姑。当年侯府那场大火,也是她带着我从密道逃走,将我送去了扬州乡下,单等我及笄后才接回了长安。”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她唇中蹦出,宁夜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后退半步,低声道:“这不可能”
“哥,真的是我。”
沈葶月道:“那时我才出生四天,你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可是惊霜姑姑你总认得,若是不信,你现在可以去镇国公府去找她对峙!葶月,也是阿娘给我起的名字,愿女似春,葶葶如月。”
宁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月儿,你真的还活着?”
沈葶月鼻尖一酸,这声月儿,她等了太久太久。
廨房安静,她强忍着不哭,可眸底的水雾却怎么也藏不住,“唰”地便流淌下来。
要她怎么忍住呢,哥哥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宁夜如鲠在喉,上前一步,将人扣在了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轻声道:“月儿不哭,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的错。”
没想到你还活着,没想到你吃了这么多苦,还成了太子的妾室。
宁夜心中悔恨交加,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沈葶月仰起眸,回抱着他的腰,鼻音糯糯:“哥哥,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真怕这是个梦,我……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想到狠辣的太子,如鬼魅的私宅,险象环生的镇国公府,她在唯一的亲人面前,终于把积攒了多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宁夜眼尾湿红,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哥答应你,咱们不会再分开。有哥哥在,以后没人能再欺负你,乖月儿。”
待沈葶月情绪稳定后,兄妹俩才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说话。
沈葶月心中藏着诸多疑问,先一步开口:“哥哥,惊霜姑姑说当年府中找不见你,那时你在哪?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宁夜叹了口气道:“那时母亲产后四天,身子亏空的不像寻常产妇,我疑心家中有暗鬼,便想向镇国公府去借兵,谁知我才走出去百丈远,便看见家中起了熊熊大火,那一刻我心知,母亲和你,都没了。”
“后来呢?”沈葶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生怕他从眼前小时一般。
宁夜陷入回忆:“后来我身无分文,一个人朝长安外逃去,前有猛虎,后有追兵,我在山里躲了三年,得一猎户收养,待养好身体后我换了容貌,身份才得以回京,恰逢遇见了瘟疫——”
说到这儿,他苦笑了声:“那时候你哥身无分文,还要靠施粥度日。”
堂堂一品军侯府的世子,沦落到街头与乞丐争粥食。
这事儿,他都不敢想。
沈葶月心疼的攥着哥哥的手,没想到她在甜水镇受苦时,哥哥竟比他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