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最后一道。
狄献深思熟虑,——作答,就算被严纶提醒哪里处置的不够好,狄献也只是虚心接受,并未有任何慌乱患得患失之色。
严纶点点头,提醒道:“无论见我还是见惠王之事,自己知道就好,不要跟外人说。”
狄献明白。
次日上午,严纶估摸着永昌帝今早该见的臣子们都见完了,这才前往御书房求见。
永昌帝一听是严纶,脑袋就有点疼,天下工事是该做,可是做起来又费银子又费劳力,每一步都得细细掰扯。
累归累,当帝王的也不能因为自己想偷懒就耽误了大事,还是让汪公公把严纶带进来了。
行过礼后,严纶抬头朝永昌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皇上,臣这里有桩大喜事要报啊。”
永昌帝盯着他瞧了会儿,哼道:“肯定又有个能给朝廷百姓带来大好处的工事吧,先说说,大概要花多少银子。”工事见利慢,银子却要流水一样先花出去。
严纶笑道:“皇上英明,一猜就准,不过这次只要这个数,半年工期,赶得及的话明年就能收上这个数的田赋。”
他左手先伸出五根手指,右手再伸出四根。
四五万两的银子可不值得拿到皇上面前说,永昌帝意外问:“五十万两的工事银款,明年就能收四十万两的田赋?”
严纶:“正是。”
他取出丰延渠的渠道图:“此渠修好,可让这一带贫瘠的四万顷荒田变成良田,四万顷便是四百万亩,一亩地夏粮、秋粮田赋加起来共两斗,四百万亩良田的田赋便是八十万石,按照如今一两银子买两石米的行价,正是四十万两,且解决了当地百姓的贫寒,免了朝廷另外发粮饷去接济了。”
永昌帝皱眉:“这事以前是不是提过?”
严纶:“是啊,六年前四月的事了,只是当时北边战事频发,边军尚无把握一定能保住这一片,大臣们就一致反对投银子去修渠,如今乌国战败称臣,边关稳定,正是朝廷修渠变废为宝的良机。”
大齐朝太祖爷开国大一统之前,中原江山持续了四百多年的诸国割据,正因为战事频繁今年可能还是李家皇室明年就是王家了,朝廷一心自保,哪有余力再去为百姓修理逐渐随着黄河迁移而荒废下来的古渠。
大齐朝倒是建国一百多年了,可这一百多年,也只误打误撞出了一个想到要修渠改善当地民生的狄雍。别的知县可能也想到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修新渠,于是就不琢磨了,更多的是既无修渠之才,亦无为民之心。
永昌帝仔细看了看这图,有些心动,随口问严纶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严纶搬来惠王爷的那套说词,称他听说有个叫狄献的新科三甲进士父名为狄雍,叫来一问,真是提出修渠之法的那个狄雍。
永昌帝:“这狄献存心炫耀他父亲的修渠之法吗,不然怎么会传出他父亲的名讳?”
除非父亲极有名望,不然没听说新科进士们有见人就自报父亲身份的惯例。
朝廷都给否了的提案,狄献还四处炫耀,莫非在暗讽朝廷昏聩有富民良策故意不用?
严纶心里一乐,惠王爷自己找的烂借口,那就别怪他偷懒照搬了。
“这,臣见过狄献了,此子严谨稳重,绝非沽名钓誉之人。”
永昌帝:“那一个三甲同进士的父亲之名,如何传到你堂堂工部尚书的耳中?”
严纶面露犹豫,眼神左右乱瞟。
永昌帝示意汪公公出去。
汪公公一走,严纶扑通跪下了,低着脑袋道:“皇上明鉴,臣不是故意欺君的,实在是、是惠王有意举荐狄献修渠又不想邀功,非要臣揽下这举荐之功。”
永昌帝一愣:“惠王?”
严纶就把昨日惠王突然召他之事讲了个清清楚楚。
永昌帝暂且压下对老二识才的骄傲以及对老二让功的心疼,继续问:“惠王如何认识的狄献?”
严纶:“臣不知,惠王就是那么跟臣说的,臣不敢多问,但臣推测,惠王自幼博闻强识,当年朝议丰延渠时惠王也在朝,他可能是在哪听到了狄献的名字,由于狄姓罕见想起了狄雍。对了,前几日惠王单独去了趟存放被否决提案的库房,应该就是去翻狄雍的折子了。”
这么一说,永昌帝也想起来了,今年老二一直都没多关注春闱之事,偏偏在殿试之后君臣几个商议状元榜眼探花人选时,老二看似随意地翻阅了一些答卷,想必那时他要看的就是狄献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