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将放在地上的箱子拽起,吃力的抱在怀里,尽力抬高头向堂前走去。
她上了堂,将箱子放在地上,向堂上高坐的大理寺卿刘子彤行了礼,侧身站在一边,正与脸色蜡黄、半躺半坐在太师椅中的韩琦四目相对。韩琦额上敷着热手巾,有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眼中确实杀气腾腾,十分骇人。
王璇虽在这一行早已身经百战,但到底是第一次作为讼师上堂,况且此番胜败关系甚大,本就稍稍心悬,此时见到韩琦目露凛冽之色,心中一惊。只是她也算是经历过不少风雨之人,心里虽慌,面上却不动声色,撇开眼睛,若无其事的将视线滑到韩琦身边站立的讼师张元身上。
第77章 舌战 张元是整个长安乃至北地首屈一指……
张元极擅套人, 往往三言两语便将人之所思引入歧途,于此道上,堪称整个长安乃至北地首屈一指的讼师。王璇还未正式挂起讼师的牌子时, 曾在此人手下打过半年的杂, 与他也算是有几分香火情在。但自王璇出师,开始试图自己单做之后, 张元便多了个四处诋毁她的毛病, 王璇如今再见到他,心中只感厌恶之情甚重,只略点点头,算是表示看见了这人。
张元见向来十分感佩于他的王璇, 竟对她爱答不理,不禁有些气恼,开口道:“王讼师, 你未出师前好歹也在我门下待过小半年,如今怎么像是没见过我这人似的?你还知不知道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怎么写?”
王璇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向大理寺卿刘子彤行礼道:“大人, 在下昔年修习此道时曾受教诲, 公堂之上,除真相之外别无他事,是以不敢胡乱攀亲认故。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且大理寺一贯事务繁忙, 依在下浅见, 何不立即开始,免得耽搁大人其他的公务?”
张元被她这一番话气的仰倒,但公堂之上,大理寺卿的面前岂可胡来?当下也向刘子彤一拱手道:“刘大人, 小民知道大人公务繁忙,但王讼师的委托人陈氏遗孤尚未现身,怎么能算是‘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呢?”
王璇道:“大人明鉴,陈氏遗孤今日有要事在身,不能前来,她已经全权将此事托付于我。”
张元摇摇头,似是无可奈何的笑道:“说什么自己一家子身受弥天大冤,过堂时却不前来,这位陈氏遗孤,真是与众不同。”
王璇道:“陈氏遗孤不是别人,正是长安病坊医官陈曦乐,”她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韩琦竟自太师椅中摔了下来,张元和堂上小吏急忙将他扶起,韩琦重新坐回去,颤颤巍巍抬起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着王璇,却说不出话来。
王璇并不理会他,只向刘子彤道:“今日是长安大诊之日,陈曦乐身为病坊医官自然分身乏术。刘大人,陈曦乐并非认为陈家之事不重要,她只是以医者之心怜悯活人,认为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重要罢了。”
刘子彤点点头道:“陈医官妙手仁心,老夫敬佩不已。”张元一听,眉头微皱,刚要说话,王璇又道:“在下代陈曦乐谢过大人夸奖,其实陈曦乐一片仁心,天下最知此事者当属韩琦韩大人了,当日韩琦大人身患头痛之症,陈医官上门为大人在百会穴施针镇痛,百会穴是人身要穴,陈大人若非是一片丹心,只怕韩琦大人早就无声无息的死于救治中的意外了。”
刘子彤听了捋捋下巴上三寸来长的胡子,叹道:“陈医官医术精纯,长安百姓多受齐恩惠。只是老夫怎么想也想不到陈医官竟如此善良,果然是济世活人的病坊之人。”
张元本欲用此事攻击陈曦乐,却不想王璇先将此事抖了出来,不由微微侧目看她。王璇见张元看来,只向他故作大度一笑,心中盼他最好被自己气的七窍生烟,方寸大乱。
但张元既为天下讼师之翘楚,又岂是几句话能轻易搬弄得动的?当下上前一步,向刘子彤道:“刘大人,小民恳请王讼师出示能证明韩大人构陷陈家的证据。不然陈医官究竟是心地善良救治仇人,还是心怀不安补偿被她冤枉的人,尤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