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遥一把甩开青儿的搀扶,头也不回地跳下马车,嗓音疏漠:“你们且等她醒来,我乏了先去休息。”
“是!”
奔波了大半晌,阿怜自是睡的天昏地暗。不知是确有其事,还是梦境太过逼真,她竟觉得苏太太在某个瞬间偷偷吻了她……
这般想着,不由得面红耳赤。
“姨娘,您醒了?”
青儿见她脸颊过分的绯艳,不明就里地说:“莫不是白日吹了风,姨娘恐有些发热。”
这些没眼力见儿的笨丫鬟,她明明是少女怀春!
咦,如果装病会不会愈发惹人怜……
“哎哟,可叫你乌鸦嘴了。我就要撑不住了,你们快将我送太太房里。”阿怜异常娇弱地扶额,余光机敏地暗瞟。
此情此景,骇得青儿忙搀扶着她,随后疾唤健婢背她进芳馨苑。
“太太,大事不好了!”
甄遥正在翻看账本,忽见红儿大惊失色地跑来,不由得厉声斥责:“天塌了自有人顶着,有什么可慌的。”
“太太教训的是,姨娘偶得风寒,现下就要进内室来。”
听到这话,甄遥依旧有条不紊,她起身收起账本道:“如此便给她请大夫,派人去接季大夫。”
红儿应允退下,可尚未走出门,忽见三四人拥搡着挤来。
“姨娘这又是怎么了?”
阿怜佯装昏厥,表现得比之前更夸张,叫苦连天地“哎呦”……
一旁的青儿未曾开口,只朝红儿眨了眨眼。对方当即明了,心道这黑心姨娘招数下作,亏得太太早有防备。
“姨娘疼不打紧,奴婢这就喊季大夫。”
“季大夫?”
阿怜眼珠子飞转,冷不丁地直起腰。
见状,青儿也不拆穿她,敷衍地配合:“是啊,这位是咱们平溪县最好的女大夫了,尤擅望闻问切。”
“姨娘安心即可,季大夫妇科一绝。”
简直大难临头,阿怜根本不在乎什么季大夫,她最担心的是假孕一事被拆穿。毕竟那日的老郎中乃陈容亲自安排,如今任务还没完成,她断不能暴露行迹。
“谁不知有孕在身的人经不起折腾,你们少打着为我好的主意,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办法,阿怜死死拽住红儿,铁齿铜牙地颠倒黑白。
“姨娘这叫什么话,倘若您有丝毫差池,旁人会怎么想太太?”
红儿试图挣脱,但没料到娇美人力大无穷。
“哦,原来你们竟背地里揣度我,污蔑我借机寻事,是不是觉得我故意找太太的茬……我阿怜岂是那种人!”
说着她猛地松手,自个险些摔个趔趄。
“哎呀,姨娘千万小心,您何苦如此动气。”
“哼,你们都欺负我!”
一张俏脸委屈巴巴,桃花眼水光潋滟。
“谁敢——”丫鬟们面面相觑。
“呜呜呜,我自幼无父无母,饱尝风霜苦楚。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来到你们府上,没想到你、还有你,要逼死我!”
阿怜实在美艳动人,她耸肩娇嗔,外加扯着手绢跺脚,还别说众人刹那间都觉得自己犯了错。
姨娘身世可怜,妩媚多姿,她即便撒娇耍横些又怎么了!
“奴婢不敢了,姨娘莫恼。”
“都是我们不对,反惹姨娘伤心。”
……
甄遥循声远眺,不期然目睹如此诡异的一幕。
只见众人纷纷围住阿怜,求爷爷告奶奶般忏悔罪行,当真是着了魔。
“咳,堂前喧闹成何体统!”
甄遥话音未落,阿怜立即扑上前去,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由分说地趴在她心口啜泣。
“太太,妾难受。”
“你——”
甄遥额角青筋毕暴,本是厌恶至极,开口却鬼使神的犯蠢:“算了,季大夫不必请了,你们吩咐厨房煮些参汤来。”
“我就知道,这府里还是太太最疼阿怜!”
一息四目相对,甄遥无可奈何地攥紧掌心:“你不要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