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
不知为什么,大司空村被献祭的人牲和被虐杀者大多都被砍掉了 腿,而且这种行为一直延续了二百多年。很可能,这是大司空部族杀 祭的一个特征。
祭祀坑h310 (殷墟三期)则保留着更恐怖的一幕。这座坑的坑 壁陡直规整,里面埋有一具被砍掉两条小腿的尸骨,趴在坑壁上—— 很可能他被扔到坑内的时候还没有死,甚至试图爬出去,直到以这种 姿势被活埋。
h278 (殷墟四期)是一座规范的祭祀坑,也保留着虐杀的现场。
大司空h407祭祀坑
坑中埋有一具成年男性尸骨,怀中紧抱一具幼儿尸骨。成年男性被从 腰部砍断,下半身和上半身并排放置,大腿和小腿被紧密折叠在一起, 脚跟紧贴骨盆;上半身只剩头部和残缺的两臂,颈椎、肋骨和一只手 被砍掉,1°但他仍用残余的胳膊紧抱幼儿。幼儿的小腿和小臂也都被 砍掉。显然,在面临杀戮时,这名男子不愿交出幼儿,杀祭者也不愿 立刻杀死他们,而是逐次砍掉他们的腿脚,更对这名成年男性实施了 剔剥肢解。
殷商有一种斩杀人牲或牛羊的献祭方式,名“卯「 最早见于甲 骨文。有文字学者认为,这是指把人或牲畜对半剖开悬挂。甲骨卜辞中,
商王“卯”羌和牛羊的记载很 多,但王宫区和王陵区的祭祀 坑遗址较少发现这种迹象。
祭祀坑h310
不过,大司空村可能存在 “卯”祭的遗存。殷墟四期的 h250,是一座非常规范的直筒 型祭祀坑,坑底有一具人骨,剁 去了小臂和小腿,背部被剁开, 砍下了脊椎和腰椎,只埋入剩余 的躯干和头部。由于没有脊柱连 接,两扇肋骨呈自由张开状。残 骨只能保留很有限的信息,但 可以合理推测,这个人的胸腔 和腹腔中的内脏肯定也经过了 专门的摘除和处理。
此外,祭祀坑h305中有两具人骨的肋排也被从脊柱处切开:1 号只有头骨、部分脊骨和上臂骨,两扇肋骨被卸走,不见下半身;2 号则被剁成头部、上身和下身三段,髓骨和脊椎骨被砍掉。这可能也 是“卯”祭的一种方式。
在甲骨卜辞中,“卯”祭出现很多,但考古迹象少。这有其自身 原因,因为商王执行“卯”祭多在殷墟王陵区,那里有众多祭祀坑, 部分坑中有大量被肢解过的人体部位,尸骨过多且凌乱,发掘报告 不可能提供详细的文字描写和绘图,自然很难从发掘报告中找出“卯” 祭迹象。相对而言,大司空村祭祀坑的尸骨较少,故而比较容易辨 别砍杀的过程。
看起来,大司空村的人祭现象似乎格外触目惊心。其实,与其 他商人聚落相比,这里的人祭和杀戮数量并不算出众。这主要还是发
祭祀坑h278平面图与局部照片
大司空h250单人祭祀坑
掘报告提供的信息量不同而造成的:大司空村的考古发掘较晚(2004 年发掘,2014年出版报告),之前的各种殷商遗址则发掘较早,报告 的篇幅,尤其对人祭坑和尸骨的描写相对比较简略,读者自然难以复 原献祭时的场景。
大司空村的发掘报告给我们展示的,不只是商代人祭的血腥,屠 剥人牲固然是献祭者给诸神和自己加工食物的过程,但献祭者似乎也 喜欢观赏人牲被剁去肢体后的挣扎、绝望和抗争。献祭是一种公共的 仪式和典礼,从这种血腥展示中获得满足感的,应该不只是使用刀斧 的操作者,更还有大司空村从贵族到平民的广大看客。
其实,在大司空村更早的发掘中,考古工作者曾发现过更为惨烈 的祭祀现场,但因为发掘报告提供的信息量较少,所以人们对它们的 印象并不太深。比如,1971年发掘的一座祭祀坑,里面埋着身首分离、 层层叠叠的尸骨:头骨31颗,躯体26具(有些不完整);经过对5 颗较完整的头骨进行鉴定,有3颗是3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壮年男性的, 另外2颗则分别是1名四五岁和1名六七岁的儿童的。
这座坑呈近圆形(直径在28—34米之间,深06米),应是特 意为祭祀挖的。坑内没有随葬品。从埋葬形式看,这些人是个一 组被拉到坑的西南边缘砍头,每组的人头都相对集中在一起。尸体在 被剁截或剔剥之后扔进坑内,相对集中在西南侧。
其中有一人的头颅和身躯相连,发掘者推测,应该是砍头时没能 完全砍断的结果。还有一些零碎的儿童肢骨堆在一起,显然经历过肢 解,但因为原报告过于简略,无法获知详情。
从填土内的残陶片判断,这次祭祀发生在殷商晚期。不久,商朝 就结束了,这里再没有居民,直到战国才重新有人来定居,所以压在 坑口上面的是战国文化层。11
大围沟内的抛尸
殷墟宫殿区外没有发现城墙,但在最初规划王宫时,武丁王曾计 划在它的西南两面挖掘一条l形大壕沟,与流经王宫北面和东面的河 河相连,从而构成闭合的防御环壕。殷墟的宫殿宗庙区、小屯村占卜 师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