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其实,她比谁都要明白。
因为方擎安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多,所以他每一刻都在拼命地活着。每一个日升月落,都在宣告着他的倒计时。即使双目近乎失明,即使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几乎撑不下去,他也从未停下匆忙的脚步。
而这个人不一样,他的人生是简单而快乐的。他会拉着自己在街头悠闲漫步挥霍时光,会因为见到新奇未知的事物兴奋不已,会因为自己忽视了他的存在而生气委屈。
他的每一个明天都是无比崭新的一天。
她一直都在妄想,他也能和方擎安一样陪着他,给她漆黑又虚无的世界留住一点点斑斓色彩。
然而,再漫长的黑夜也会结束在黎明之前,再漫长的旅途也终有一天会分别。更何况,他们两个原本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无论是怎样的结局,这短短的几天只不过是他数十年的人生中一段微不足道的过往,再也没有剧情能延续这段故事。他也会和那张照片里的少女一样,容颜随时光渐渐老去,忘记她的存在,消失在人山人海。
所以,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大脑骤然炸开的钝痛控制了她的肢体,好像失去了知觉,膝盖踉跄着向下坠落。
耳边回响着潮水般的轰鸣,视线中央渗出的细密黑点凝聚,扩散……夺走她的光明。
狂风卷着冰粒砸向她的脸,她艰难地向前拖动身体,拼命拨开堆积的大雪。
哪里也找不到他……
想喊他的名字,她努力张口,却只呕出几声破碎的气音。
“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维!”
英兰接住了昏倒在地的维,不停摇晃她的身体试图唤醒她。
她的脸苍白得不成样子,五官痛苦地扭曲着,双眼紧闭,睫毛止不住地颤动,嘴唇已经被她咬出了一道血痕。
“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英兰把她抱进自己怀里,碰到了她背上那两道长长的疤痕。
为了能把英兰带下雪山,她精疲力竭地摔倒在河边,满身都是血。就算是假的也无所谓,只要她没事就好,只要她没事就好……
英兰捧着她柔软的头发,嘴唇触碰到了她滚烫的额头。
“别再去想那些事了……我再也不会逼你了……”
维醒了,因为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他脖子上那条自己挑选了很久的浅黄色围巾。摸起来软软糯糯的,特别的舒服。
可能是错觉,他的怀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她轻轻松开了英兰的怀抱,在河边坐了下来,抬头望着远处巍峨壮阔的雪山,讲起了恶魔的故事。
“他和我一样,都是从那个实验室出来的怪物。只不过他异化得很完美……完美得有些恐怖。和他相比,我只是一个残次品。”
“他身上漂亮的花纹,其实是蛇的鳞片。那天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和他一样的,我以为你也是……”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影子重合,又分离。维想起了在婚礼上初见时的他,想起了黑市的金库老板对她说的“你眼光真好”。
“以为我也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躲开了英兰的目光。
她以为,他是仿造方擎安做出的复制品。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上有没有那些鳞片,就忍不住摸了一会……”
“因为你的身体……真的很温暖……”
她的头埋得很低,声音很轻很轻,似乎在哽咽。
英兰拉住了她的手,放在手掌心轻轻捏了捏。
明明是她的身体更温暖一些,每一次靠近,那种炽热的体温总能驱散所有的寒意。昨晚,她把英兰拥入怀中入睡,他被那种温暖紧紧包裹着,每寸肌肤都感受到了那种温度,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不安。
“你是怎么判断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就因为我的身上没有那种鳞片吗?可是你从外表看起来……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镇定药物在我的身上不起作用,而且你的伤口愈合的很慢。那天晚上我给你换了好几次药,还是会不断渗出血来。”
“原来,你很失望吗……因为我不是你的同类……”
她摇了摇头,“你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和我一样的怪物,什么都好。”
“他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就像那些蛇一样。冷静又理智,强大又从容,还很会蛊惑人心。”
“他会用语言和行为诱导别人,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会爱上他,不由自主接近他。”
“可是我知道,那都是假的。”
“他的身体衰退得很快,甚至已经计算出了自己的死亡时间,还装作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异常。”
“他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