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采青跟着二十二,走到一棵小柏树前。
皇陵之中的松柏多茂密参天,这一片却都嫩而青,看着还未到结果的岁数,像是近些年新栽。
二十二今日穿的素净,就在发饰上狠下功夫,插了许多珍珠结子及白玉小花,挤挤挨挨竟也弄了满头。
她一指那颗未过人高的细细树苗:
“喏,大约就是这儿啦,你拜吧。”
风采青欲言又止:
“真是……可能确认……?”
上坟要是上错了,那可就太过失礼了。
二十二见他质疑,眉毛一拧:
“怎么不能!这是他、这是我上上任、这是上一任,这是她养的金鱼——”
风采青提着酒,看着最后那个才发芽的小土堆一时语塞。
前几棵都是松杉柏,唯独最新的这个小苗看着像是会爬藤的。
大概选种子的人念着宠物该陪着主人,特意选了这个,将来长长了能扒在旁边的树上。
“我和你说,可不许倒酒在地上!很伤根系,这都是好不容易养活的!”
“要不是你有功,帝师向着你,可不会让你来。”
二十二偷偷往后瞄了一眼,看见帝师表示对她放心的笑容有些心虚,可还是挺直了腰杆说话。
她没说错呀,暗卫们的坟墓所在都是机密,只自己人能来。风采青好好一个明面朝堂上的官儿,不知道非要来掺合什么。
叮嘱完外人,她就转身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她跑得快,手上挎着篮子,里面的东西发的比乱洒还快;
两炷香后回来,看见那六品的经历还蹲在同一棵树前发呆,顿时有些不满。
她不出声,悄悄凑过去,也蹲下。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见草丛里窝着一只簇新的草蚂蚱。
草叶颜色鲜绿,折的技法很精,边边角角或钝或尖,各处都收的很好。乍看之下,竟找不到叶子的末端。
刚才可还没有。
她眨一眨眼,突然问出声:
“是你折的?”
风采青被她吓了一跳,往边上一缩,缓了缓才答:
“是。”
二十二也不管这算不算供品,捏起来拿到手里,哼笑一声:
“’东施效颦‘,学个表面功夫可没有用……不过,放这的话也差不多了……”
她放到眼前看看,摸摸,嘴上还叨咕着:
“我们现在不用啦,但你要是要求助,让我们再认这个标记也行——但是可和寻常的不一样,精髓就在,腹上的
第五节……”
“……呀。”
她话没说完,竟在她提到的那位置找到了与以前一模一样的标记:
草蚂蚱的第五腹节处像是出了缺漏,往外伸了一个小角;即使伸出来也显得克制又严谨,反倒像是就这样设计过。
二十二觉得有些威胁,二十二皱起眉。
“他教过你?不该呀……”
照她知道的旧事记录,风采青可没有学过的机会。
着素净青袍的御史台经历却谦和一笑:
“不过照着印象里拙劣模仿,原来真是特殊的印记。”
难怪堂堂皇家暗卫,竟用这种小玩意儿做信号;
原来除了不起眼好隐蔽以及暗卫首席自己的小爱好之外,还有这样的讲究。
二十二听过些此人过目不忘的神异传言,当时道是夸张,眼下也只好认栽。
“你说你只要看过御史台进出的文书,就能算出各人所在党派,是真是假?”
风采青和她蹲在一块儿,倒觉得有些像小时候看蚂蚁,语气也轻松了些:
“模糊猜测而已,也不是说朋党,只是每个人总有倾向总有看法,分分类就容易处理。”
“还是几年前抄到谦的办公之处时,陛下赏我看过一次各部名单。各家履历身世都清楚了,许多事情就不难推。”
还有皇家暗中调查过的部分资料,连某某官员五服外的亲戚娶小老婆的事都清清楚楚。
他当时还道自己岂能看这些机密,陛下却看着他,说只有他看了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