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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o8章(2 / 2)

身边人死去的冷血。

景隆虽无天子之德,却仍存人伦之恤;

即使失去挚友挚爱令他痛不欲生,他也终究不肯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

沈厌卿慌乱扑过去,险些碰倒了炉架。

鹿慈英在他袖口处紧紧抓了一次,鲜血抹开,留下一道赤红印记,像是在宣着什么誓。

这山中的隐士原来也同尘世中人一样会落泪,一样会因为痛楚而面色青白;

原来他皮囊之下流动的也是红色的血,塑成他筋骨的也是活肉而不是泥胎。

可是与常人不同的是,他此时只紧盯着自己的友人,额头冒着冷汗,硬是撬开了牙关说话:

“你难道不信——难道不信!”

他完好的那只手扭紧了友人的衣料,似是在发泄痛苦,又似是在哀求。

沈厌卿只顾着安抚他,去找那盛伤药的盒子——当日杨琼上山时,他本该见过,本该记住的。

若是能早些意识到……

他看着鹿慈英那双满盈泪水而决绝的眼睛,便意识到知道的再早也无用。

鹿慈英瞒着他,是为了救他。

“我信,我信……”

他该信什么?

他什么都信过,也什么都不信过,可到最后还是只有血、血、血。

兄弟姐妹的血、下属的血、敌人的血、友人的血。

好像这种殷红的的液体生来便是要被挥洒的,所以锁着它的躯壳才那样脆弱不堪。

又温热,又黏腻,足以让任何沾上它的人都发自内心地恶心——因为这正是在提醒:

你正在残害你的同类呢。

沈厌卿脑中一片空白,只知打开盒子,往那伤口上胡乱地倒。

他口中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直到听见鹿慈英呛着气笑了一声:

“’此后如何弹琴?‘——叔颐,我原来不知你有如此情操,这种时候还在关心我的琴!”

血渐渐止住,沈参军的中衣也扯去了半片,船舱里一片狼藉,唯有药炉还稳稳立着。

二人并肩而坐,都气喘吁吁。

一个是疼的,另一个是忙的。

到这个时候,倒也没什么哀痛或是激动的情绪了,四目相对,反而先笑出来。

“到底要我信什么?”

“——不要歪了,我总不可能待琴比待人更好。”

鹿慈英随手灭了炉子,等药汤放凉;

一伸手,要人替他援琴过来。

沈厌卿照顾着他是伤者,帮他把琴袋解了,在船中架好。

鹿慈英单手拨弄几下,倒是个轻快如泉水流淌的小调;

一碰到琴,他就恢复了往日的惬意自在,好像刚才还在淌血的那只手不是他的一般。

沈厌卿待要赞他琴声,却见他右掌一推,那张伴他三十年的琴竟扑通落入了水中。

琴身进了水,渐渐沉下去,再不能发乐音了。

沈厌卿也不去捞,也不慌乱了,只靠在船舷上悠悠问道:

“不知这又是哪一出呢?”

鹿慈英回他以微笑:

“我要叔颐信的,不过是这世上真有伯牙子期的交情罢了。”

他举了举缠成一团的手,望着水中荡起的波纹,又补充道:

“这下,你才是真不会回文州了呢。”

……

丰荷沛莲驾车将人接回来的时候,带了鹿慈英一程。

她们坐在车前,依稀听见这二人还在聊些古怪的事:

“幸而只是要血,若是要骨要肉,你是不是还要学一学介子推?”

“——我还要回京去侍奉圣人,可做不了重耳。”

“叔颐又取笑我。”

“……你真的会?”

“……确实如此。”

“当日杨侠士临离去前,曾抛下一个问题,叔颐可还记得?”

“记得,应当是……”

……

深耕宫闱二十年,却还是初入江湖的杨琼杨大侠站在山顶,迎着山风猎猎;

一身白衣胜雪,挎着刀,长眉却蹙起,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真的尚未确定。

“毫发无伤即能救下人的事情,人人都愿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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