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
聂隐静默了一会才道:“世子为何要这般……”
“聂隐,”霍行止打断他的话,“本世子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缘由了?”
“是奴冒犯了。”
话虽这样说着,但聂隐还是忍不住开口:“……世子之前曾许诺过会护公主周全。”
这是他将李珍送来南疆最重要的原因。霍行止告诉他,皇宫被李玦掌控,李珍危在旦夕,只有他才能庇护住公主。
可他没想到世子不仅将公主关在房里不给吃食,还把她贬去了洗衣房。
聂隐不禁怀疑,自己当初的做法……真的是对的吗?
霍行止突然冷笑一声:“她今天能来向我求救,是你在暗中出手吧?”
他不傻,王府里混成管事的都是人精,每个都有欺下瞒上的本领,若是没有人襄助李珍,她怎么可能逃得出洗衣房。
“……是。”
霍行止朝他射去锐利的眼神:“怎么?你对她动了真情?”
聂隐知道自己瞒不过霍行止:“是。”
他对着霍行止重重一磕头。
“此次的任务奖赏,奴不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奴只请求您能好好对待公主,不要再让她待在洗衣房了。”
“若世子能许公主一辈子平稳生活,奴原今后为您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你对她还真是情根深种。”
霍行止派聂隐去做的任务都极度危险,他赏聂隐个官做做也绰绰有余,但聂隐什么都不要,只想给李珍换个安稳生活。
无名的怒火在心中发酵。
“若本世子不愿呢?”
“世子!”
聂隐还欲再求,霍行止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听好了,李珍是本世子看中的女人,她的安稳生活,她的荣华富贵只有本世子有这个资格给他。”
“而你,没有这个资格。”
没有什么比没资格保护心爱的女子更让人挫败的了。
聂隐因这话而紧握住拳头,霍行止懒得再看他一眼。
“自去领罚吧,一百鞭,顺便长长记性。”
被霍行止耽误了一上午的时间,到了傍晚放饭时分,李珍的衣服还剩下一些没洗完。
不知道是不是告的那通状起了作用,新来的管事看她一眼,竟让她先去吃饭,剩下的衣物明天再说。
李珍乐见其成,帮自己和二丫打了两份饭,就赶紧回了屋子。
二丫这个时候已经醒了,李珍忙问她身子是否好些了,二丫点头过后,李珍又把饭捧来一口一口喂她吃了。
洗衣房的荤食少得可怜,怕二丫不够营养养伤,李珍又把自己碗里的肉沫子挑出来给她。
二丫吃完后还对李珍道谢:“谢谢你,阿珍,要是没有你,我今天定要死在赵姑姑手里了。”
这话听得李珍更为愧疚,她紧握住二丫一只手:“你不用谢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遭此横祸,是我得罪了赵姑姑她才会针对你的。”
“对不起,二丫。”
二丫对着李珍笑了一下:“无妨,我们以后低调做人,好好洗衣服,不得罪那些管事的就行了。”
李珍没接这话。
不得罪管事的或许能得到一时安宁,那时间长了呢?
只要她们还是奴婢的身份,那么性命就如草芥一般低贱,永远任人践踏。
李珍没将这话说给二丫听,把自己的那份晚饭吃完后,就打来水给二丫擦身上药。
如此忙活了一阵,天色已完全黑了下去,李珍草草梳洗一番,也熄了灯上床睡觉。
晚上还要给二丫换药,李珍并没有睡得很熟,在床上浅眠了一个时辰,她便摸索着起身,将大夫留下来的药敷在二丫伤处。
折腾一番下来,李珍手上全是草药味,她准备去外面打个水洗洗,刚跨出房门,她看到有个黑色影子直挺挺地立在自己身前。
大半夜乍然看到这样的景象是很恐怖的,李珍差点没吓出声,但她仔细看了一会,认出了这个黑影是谁。
李珍干脆没搭理他,自去院子里的水井处打水了。
那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嘴里轻轻唤她:“公主……”
看李珍在打水,他又想来搭把手。
李珍将水桶一挪,避开了他的手:“你这个时候不在王府里侍奉你的主子,跑来洗衣房干什么?”
声音冷得像块坚冰,直把聂隐的心戳出个口子。
“我……只想帮一帮公主。”
“不需要,”李珍道,“我还没忘记自己落到这个境地究竟是拜谁所赐。”
聂隐呼吸一窒,心中的愧疚让他无法应对这话。
李珍见聂隐不走,连水也不打了,将水桶一扔,转身朝房里走去。
“公主……”
身后的聂隐急急追了几步便没了声响,李珍以为他是放弃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