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凝点头道:我找来给你。说着将他右手放下,若无其事地转身去了。
萧尽愣在那里,觉得他好好说话时竟有几分体贴,心中原本咽不下的那口气忽然便能咽下了,坐了一会儿,拍拍身上灰尘起来。
自此之后,萧尽便不再整日与法凝拗气,仍旧吃饭睡觉,养伤逗狗。他对各门各派有名有姓的人物只略知一二,眼前这两人的底细是一点也瞧不出。法凝从未练武倒罢了,法念这么一个拳法高手也默默无名。
又过了十日左右,法念下山采买吃穿用物,寺中只有法凝和一条黄狗,萧尽还没想好跑是不跑,担心两人又出鬼主意试他。
这些日子,他自觉内力稍有恢复,偶尔深夜毒发,法凝便送来药丸要他服下。那药果然有用,吃一丸痛楚立解。
这日法念下山久久不归,萧尽走到山门前,远远见一队人马沿着小径往山上来。这山不通四下,山中只有一座早已荒废的破庙,这些人为什么上山,上了山又要干什么?
萧尽想了想,回身进来,把寺门一关。
法凝见他神色有异,问道:你是想逃下山去还是想杀我?
萧尽不理他调侃,将山下那队人马的样子说了一遍道:不知是找你还是找我,总不会是上山烧香的香客。法凝道:以你一人之力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不如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萧尽知道他这话是故意戏弄揶揄,并不理会,跨进正殿旁的柴房里东翻西找起来。
法凝跟着他过来,站在门边问:你找什么?萧尽道:这破庙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找不到。
他找来找去,只找到几根手腕粗细的柴火棍,也不知法念下山前将劈柴斧和拨火棍子藏在哪里。他哭笑不得,心想法凝不会武功,要杀他难道还缺一把破斧子烂棍子不成。他一通找寻无果,只得拿了根稍微结实的柴火棍藏在身边,走出柴房门外。
法凝问道:你拿棍子是想等那些人上来,将他们一个个敲闷棍吗?
萧尽只觉他今日话多得很,以为他遇敌慌乱,随口道:他们上来瞧见你,以为是个美貌尼姑,先奸后杀,你怕不怕?法凝听了竟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奸人眼瞎确是麻烦,既然如此只是打晕不妥。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把短刀,拔了刀鞘,阳光下刀身如洗,透着森森蓝芒,竟似寒冰一般。
法凝道:这刀先借你,杀完人再还我。
这话出自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嘴里,轻描淡写,如吃饭喝茶般容易,萧尽听了只觉诧异。但那柄短刀精钢百炼、青光熠熠,刀锋上花纹古朴,刻着小小的两个篆字青渊,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萧尽忍不住伸手接过,轻抚刀刃爱不释手。
法凝道:你先躲在殿里,等我暗号再动手。
萧尽心道,我凭什么听你命令行事,最好他们先杀了你,我再将他们杀了,一干二净才好。可虽这么想,却还是听了法凝的话,闪身躲在殿内门后,自门缝中往外窥视。
那一队人马算算脚程,差不多该到山门外,法凝不慌不忙,将院中落叶扫到一处,听到擂鼓似的敲门声才慢慢过去下了门栓将门打开。
寺门开了一半,门外的人已等得不耐烦了,用力一推将法凝推得倒退半步。
萧尽从门缝望去,见推门之人青髭白面,穿一袭锦袍,腰间悬着对银钩,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身后几人均提刀握剑,十足一副上门寻仇模样。这几人萧尽都不认识,暗暗松了口气。锦衣人目光往法凝面上一扫,愣了愣,犹疑道:小和尚,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法凝双手合十,低头行礼道:小僧法凝,师父游化远行不在寺中,几位施主是来进香还是布施?他声音悦耳,低眉顺目,一派少年僧人的天真纯良,萧尽在门后瞧着不以为然。
锦衣人道:我们只是路过走累了,想在宝刹休息休息再走。
这分明是谎话,此山再往上走又高又陡,马上不去,人走不动,哪有路过一说。
法凝明知他撒谎胡说却故作不懂,点头道:既如此,施主们就请自便吧。说着侧立一旁,让出路来让锦衣人等通过。
锦衣人跨步进来,往四下一瞧,未见半个人影,心中疑虑更甚,沉吟片刻道:这庙里真的只有你一人吗?法凝道:还有一位师兄,早上下山化缘去了,此刻不在。锦衣人若有所思道:怎不见庙门前牌匾?法凝回道:敝寺名为恩慈寺,门匾老旧朽毁未及重修,故而不见。锦衣人又道:寺中佛像怎也如此破败,定是师父出门,你师兄弟二人偷懒吧。法凝道:师父说过,佛在心头自清净,俗世尘埃不过虚像罢了。
锦衣人抬腿往殿内走去。
萧尽人在门后,那人进来面朝佛像并未察觉殿内有人。
只见身后一人跨前一步,在锦衣人耳边低声问道:卓兄,是他吗?
第五章 恩慈古刹生血光
姓卓的锦衣男子道:年纪相仿,只是我也未曾见过那孩子,如今过了十年,他究竟是生是死又有谁知道?另一人道:这小和尚长得如此模样,我瞧他眉眼之间倒有几分当年宁夫人未出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