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刈鹿。”她轻声叫。
包裹在黑衣劲装里的女人半跪下来,“我在这里,家主。”
循着声音的方向,谢惜自朝跟随了自己一生的刀灵习惯性地摆摆手让她起来,“起来吧。之前让你查的事有进展了么?”
“有进展了。”刀灵的声线非常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是姜既望做的么?”谢惜自随口问。
“不是。是她新收的义女,名叫谢挚。”
谢惜自愣在了原地。
不敢置信地,她极快地追问道:“你说什么?她叫谢挚?哪个挚?她——”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家主。”
刀灵仍旧冷静,她半跪在地上摇摇头,“不是那个字。只是同音而已,是诚挚的挚。”
“……诚挚的挚。”
如同精疲力尽一般,谢惜自缓缓地跌靠在椅背上,长睫在白绸下不断颤动,彰显出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说不定只是改了一个字而已……她今年几岁?”
“十六。”
“……不对,不对。”
谢惜自皱起眉,轻声自言自语:“小了两岁。对不上号。”
这是为什么?她想不通。难不成——
刀灵接着低声禀报,“此次夺得昆仑山宝,来到歧都受封的人,也是她。人皇的请帖早已送到,家主,若您愿意,可以前去一观。”
“知道了。”
看来,这趟是非走不可了……
谢惜自摸索着站起来,吩咐道:“到时候,你与我一道同去。记得带上测骨龄的宝具,嗯?”
“遵家主命。”
第114章 进宫
来到歧大都之后,谢挚跟着姜既望住在她之前的王府里,一切刚收拾好,翌日清晨,人皇便颁旨宣西荒来的小天才入宫觐见。
“牧首大人……”
在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的白玉阶梯上,谢挚跟在姜既望身后一阶一阶地上,感觉玉阶两侧金吾卫士的凌厉目光几乎要刺破了自己的身体。
这些守护皇宫的金吾卫,据谢挚猜测,应该个个都有——至少脉种境的修为,要不然,不至于给她如此之大的压迫感。
谢挚甚至还在他们之间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好几个格外强大磅礴的气息,如炽烈的星辰一般叫人不敢直视——这些人应该是混在普通卫士之间的大能者,每一个人都修为滔天,正值盛年。
在外界的一些小宗门里,这些大能甚至可以做一宗之主,但在皇宫里,却只是一个护卫统领。
她不敢到处乱瞧,只得低着头盯着姜既望衣摆上的绣纹看,瞅准机会,小小声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
姜既望目光仍旧平视前方,走得舒缓镇静,仪态端方从容,只能听见腰间的玉佩在轻轻作响。
女人不动声色地背过手,在宽大的衣袖掩饰下朝谢挚悄悄伸出手,谢挚连忙将手递给她,便感觉姜既望很轻地捏了自己手指一下,又飞快地放开。
“别怕。”温暖的温度在手指上散开。
“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啊,她明明都还没跟牧首大人说自己叫她干什么呢……
谢挚甜滋滋地收回手,笑意从唇角漾到了眼睛里。
“我不害怕啦,谢谢您。”
皇宫占地极广,路面皆由白玉铺就,处处玲珑剔透,遍植珍稀无比的草木——血似的珊瑚树,万条金丝垂落的滚锦金菊,碗口大的堆云雪莲……甚至连价值连城的宝药也无人采摘,被用作了观赏植物,将天空中蒸腾得布满了瑞彩明霓,流霞像飞鸟的翅膀一般在青天上舞动。
宫内还设置着一种极为特别的阵法,走入皇宫的外来者修为都会被大大削弱——就像真龙的水晶宫那样。
刚进宫没几步,谢挚立刻便感觉道宫停止了运转;再过一道朱红宫门,铭刻在四肢五脏上的符文也都悄然黯淡了下去,不再闪闪发光。
为着威严的考量,皇宫的建造还有许多特别的小心思,比方说,从一进宫门开始,地面就在一点一点地增高,及到真正走到人皇所处的宫殿时,被削弱了修为的觐见者往往因为这不断增高的上坡而几近虚脱,这时猛然抬首,金碧辉煌的宫殿真仿佛建在不可触摸的云端之上,威严而又神圣,令每个来者都顿感自身的渺小无力,油然生出一股对皇权的尊敬畏惧。
皇宫之中只许步行,姜既望身为渊止王虽有坐轿的特权,但她从不肯使用,仍旧坚持跟旁人一般待遇。
“渊止王上。”
终于爬完了白玉阶梯,守卫殿门的卫士朝姜既望毕恭毕敬地深深一礼,就着躬身的姿势双手捧出来一盏黄金托盘,“请您解下佩剑,出殿时再来我处取回。”
“好。”
姜既望熟练地解下渊止剑——进殿不允许带入任何武器。
谢挚也没能逃过搜查,身上携带的所有东西通通交了出去,连伪装成胖竹笋模样的万法剑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