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喧哗声与击浪声震天,反倒显得在其中穿梭的白龟平平无奇,毫不显眼。
她们一路离开赤森林附近,畅通无阻,无人阻拦。
天穹上还有修士或驾神禽、或驭飞剑而来,明明已经飞至赤森林近前,却又不得进入,只能在外围徘徊不前。
神禽飞不进赤森林,若想进赤森林,便必须得用最原始的手段,亲自驾船进入。
等真正到了赤森林时,这些以河兽在前方拉船的船只,也不得不卸下船周飞鱼,否则,它们顷刻之间即会统统丧命。
在神秘诡谲的黑水之下,不知埋伏着多少强大可怖的生灵,有一些据说还继承有水下神尸的传承与遗藏,任何一个外界修士都会为之艳羡——比如,被谢挚杀死的那只夜蚺,就是挖得了一枚神眼,镶嵌在自己的额头上。
谢挚神色淡淡,看着这些激动万分的人们一窝蜂涌向赤森林,心中并无同情。
他们满心以为,这条路通往光明前途……
殊不知,这会是一条有去无回的不归路。
自取灭亡,毁灭于自己的贪婪。
又有一只河兽拉船驶过,领头的河兽昂起头来,自鼻中喷出两道粗大水雾,高足有十余丈,细密的水滴洒下来,好似忽然下了一场大雨,在半空中折射出道道彩虹。
“这是很珍贵的宝血种,名叫锦鼻兽。既可上地,也可入水,气力极大,在水中尤其快速,有权有势之人常常用它们拉船,以此显示自己的财富。”
白芍见谢挚多看了几眼那只河兽,被它吸引了注意力,终于悲色稍减,心中高兴,为她出声介绍。
她专注地望着谢挚侧脸,又柔声道:
“谢姑娘若是喜欢,待我们离开此地之后,我也可以为你买一只来玩。”
“……”
谢挚本不欲说话,但白芍忽然这样一说,她也就不得不开口了。
“你不是说它很珍贵吗,怎么倒好像买一只很容易似的?”
她声音还有些闷,隐约能听出才落过泪。
“是有些贵,可若是谢姑娘喜欢,我自然也应该买。”
白芍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其上也绣着一朵芍药,递给谢挚。
“……这是什么?”
谢挚警惕地问,并不去接。
这荷包如此精巧,一看就是白芍私人之物,她和白芍本就有些不清不楚,先前已经无奈之下收了白芍的一枚戒指,现在可是真不愿再收白芍的任何东西了。
“是我的钱囊。谢姑娘拿着,可以随意取用,日后也会方便许多。”
像是怕谢挚嫌弃自己钱少,白芍又解释道:“我的积蓄虽然并不是很多,但买一只锦鼻兽,也足够了。”
她目光里满是殷殷期待,示意谢挚收下。
谢挚羞恼,又觉她如此是看轻了自己,扭过身低声道:“……给我这个干什么,我不要!”
她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拿白芍的钱囊算是怎么一回事!
又想起来在徐凰幻境中听到的白芍心声,不由更恼:
这个大傻子,好像真是一心将她当做……自己的家室了。
若是一个旁人,也就罢了,对她屡出轻薄言语,谢挚定不会手下留情;
但偏偏白芍前后救过她两次,又单纯良善,待她也……确实真心实意,毫无保留,因此谢挚倒一时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白芍见谢挚忽然生气,回思方才举动,不知自己如何惹恼了她,举着钱囊呆在原地。
她垂下眼帘,手臂一点点放下,失落地小声道:
“可是……可是我见……许多人都是这样,成亲之后,便将身家交给道侣保管的……”
谢挚真觉得跟她无话可说,可又不得不说。
真不知道,白芍的师父是怎么教她的,把她教得这么傻……
她忍无可忍:“但我又不是你的道侣,也根本没有和你成亲!”
白芍捏紧了荷包的边缘,抿唇不语。
她这是终于听懂了么?还是她的话刚刚说得太重,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