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是我当主人你当狗?不懂就多学,”齐芜菁快速将一张空白符贴上笛子,蔡齐光忽然大叫了声,还未等后者反应过来,一道灵光忽然自短笛中冲出来!
蔡齐光刹住脚步,错愕道:“坏了!这笛子跟我不久,没有感情,强行‘折心’,笛灵恐怕不听命!”
桑青手腕一转,横短笛至嘴边:“那就让它听命。”
断笛声十分尖锐,不像是笛音,反倒更像是这漫天的怨魂在嘶叫!折笛心,召笛灵,这和生生将人的魂魄从体内扯出来有什么区别?!
蔡齐光捂住耳朵,顾不得心疼,他泪流满面 ,转而对另一头的弟子道:“别管,继续吹!”
“新剑灵?还未成气候,”齐芜菁有些兴奋,“这样最好办。”
言毕,短笛上的空符忽然显现出繁复的纹路,齐芜菁二指一夹,将半空中的另一张符纸挥下!
“黑乌穿堂过,朱砂印黄泉。”他手中一符滴血,一符滴墨,“借汝无生言,辨我双生面!”
啊啊啊——
只听一声突兀的尖叫,桑青吹奏的袅袅音律竟化作实质,蜿蜒流转的音符恍如红丝带,下一刻,灵光之下骤然窜出无数条飞天赤蛇!
阴云滚滚,戒律锁之内倏忽鸦群惊飞。
赤蛇绞杀,乌群啄食。不仅宗门弟子大骇,就连血鸦君也大惊失色。
菩提门的弟子一眼便认出头顶盘桓的赤蛇本相。时铄怒叱道:“戒律锁正需要人手维系,谁私自用了‘折剑心’?!”
“师姐,不是我。”
“我也没有。”
朝盈抽空道:“师姐,不是我们,那灵不是剑灵!”
蔡齐光看得怔了,他没料想“双相符”的其中一相竟可依附在非人之物上!
与此同时,齐芜菁身前的傀儡全部被啃噬倒下!以他为中心的土壤尽数被血浸染成了暗紫色,白玫枯萎,少君眼神凌厉,他双指夹符,掷向前方:“杀。”
赤蛇与黑乌疯狂卷入门内,将食尸人全部绞死。血鸦君被神像禁锢了双腿,他声嘶力竭爬至神台前,拼死一挡!
屋外哨声不断,驭兽族驱使余下的蛇与乌,正在进行最后一搏!
屋内横尸遍野,地上还有被啄食得血肉模糊的“普布”。
齐芜菁跨进屋内:“此刻停下,还有生路可走。”
伏岁佝偻在高台上,她目光浑浊,迟缓地摆手:“停不了啊,我不能停……”
“你既不想做神,何必在死路上不回头?”齐芜菁道,“怨灵依托你而活,但你的命却不被它们掌握。”
伏岁泄气,长叹一声:“算了,算了……做都做了,到这个地步了,我总不能弃了他们吧。”
桑青收回笛子,也跟了进来:“你不愿回头,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自己。你明知自己道尽涂穷,却仍选择破釜沉舟,命么?你早不在乎了,你要的正是解脱。死了,你作为神祇的职责也就尽完了。”
齐芜菁道:“耗尽自己,只为给外面的怨灵一个交代。我反问你,这算是蠢还是善?”
“啊……”伏岁闻言,低低笑起来,笑到浑身战栗,再笑到失声,“问我干吗?问天问地问神明,你们最不该问的就是我!我有得选吗,我们这些人有得选吗!”
话音刚落,少君跟前忽然递过来一把断刀:“事已至此,弑神吧!”桑青将刀柄上的血拭干净,“你早晚得学会。”
“弑神刀上要有克神的诅咒,而诅咒是秘语,”齐芜菁盯着那把断刀,平平无奇,“这不是弑神刀。”
桑青道:“这可以是弑神刀。神要求死,这已是诅咒,凡刀皆可弑神。”
血鸦君趑趄难前,他匍匐在地,发出“啊、啊”的哀求声。伏岁见状,不禁落下泪来,她叹道:“你不过一个假傀儡,受人供奉,生出了神智,却从此只能困囿在众生为你打造的神像之后,真身逃不出神像划定的十丈之外……血鸦君,都怪我,让你无缘无故来这脏世体验一遭,我已经体会到做神的苦楚,今后你也不必步我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