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情愿的奢望罢了。
越儿日后是要做诸侯王的,学掌一国之政,这样没什么不好。
她宁肯越儿嗜杀,永远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
吕雉亲了亲胖儿子的额头,脸上的笑意未散,轻柔地纠正道:“母后没有生气。只是越儿,我们不能说‘弄死’,而是要说‘赐死’,再不济‘给她一个痛快’,话语间,还是要有所掩饰。”
“……”大长秋眼睁睁地看着皇后教导起殿下,面色十分复杂。
刘越琢磨一番,恍悟地点了点头。
母后说的对,他还是太过稚嫩。时代变了,不能用末世的方式思考问题,这是一门值得深造的学问。
小胖手松开母后的衣领,改为搂脖子,嫩脸蛋又蹭了蹭。颊边传来的触感又软又温热,吕雉抱着胖娃娃坐下,心软成了一滩水。
她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告诉儿子:“越儿可知,你父皇要回京了。”
刘越灰黑色的眼睛微微睁大,想了想:“哦。”
他便宜爹终于要回来了?
不用努力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他都忘了这个人。
一个“哦”字极其冷漠,吕雉眼底却满是纵容——她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并没有深入去提。
仿佛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摸摸儿子的小肚皮,她冷肃的面庞笑意盈盈:“今天想吃什么?阿娘叫厨房去做。”
……
母子俩说了好一会儿话,刘越从母后怀里滑落,蹬蹬蹬地迈开小胖腿,爬过门槛,消失在众人眼前。
吩咐几位宦者一刻不离地跟着殿下,吕雉看向大长秋:“就按越儿所说,给那贱婢一个痛快。是谁在身后指使,查。”
一个查字冰凉彻骨,满含血腥的味道,大长秋即刻道了句诺。
吕雉起身,长长的裙摆在身后拖曳。停顿片刻,她冷笑着开口:“陛下不顾御史大夫劝谏,把刘如意迁为赵王,这才放心地前往关东,唯独忘了越儿的执弓礼。鲁元瞧着也有了怨,真是好一片慈父之心!”
可就算皇后不愿意,满朝文武都不愿意,也更改不了刘邦立赵王的决定。
白手起家的开国皇帝,又是斩白蛇起义的赤帝子,有着无人能比的积威。除非他自己听进劝谏,否则谁都阻止不了。
他有这个能力。
而吕雉能做的唯有一个字——忍。幼子是她的心头肉,本该由父皇主持的执弓礼却被刘邦抛之脑后,以致不受宠的流言传出,她怎能不恨!
她恨,却只能忍。
这么多年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不差最后一时。
朝殿外望去,栽种的树木郁郁葱葱,吕雉凉声道:“陛下一回宫,得来个人提醒他,执弓礼,该办了。”说罢吩咐道:“传辟阳侯。”
……
远在数百里外的雒阳行宫,刘邦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哟,是谁在念叨他?
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这次回去,是真的要常驻长安了。攻打韩王信的战事告一段落,他得空出手来处理异姓王,卧榻之侧哪容他人酣睡,淮阴侯那家伙即便软禁在京,他不放心。
还有太子……
刘邦的眼神沉了沉。
“把朕精心挑出来的奴婢送去太子宫。”想起昨晚梳落的白发,还有照镜子的时候,鬓间的白色是越发多了。他终是下定决心,此番回京,真正确立大汉的继承人。
太平之世可以有守成君主,可如今,哪里是什么太平盛世?
远有匈奴虎视眈眈,近有异姓诸侯王拥兵自重,太子登基,坐不好这天下,光是镇压一帮老臣就够呛。他能用计消灭异姓王,能哗啦一下消灭匈奴,洗刷被冒顿围困的前耻吗?
用屁股想都不可能。
盈儿太过仁弱,而如意果决又聪慧,类他。刘邦一摸短须,长长叹了口气,扯着嗓子朝外喊:“行辕理好没有?”
喊完又陷入思索,在雒阳一待就是两年,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转眼过了十天。
两岁的孩子就算精力充足,一天也有大半时辰在睡觉。椒房殿占地极广,皇后起居的寝卧坐落在左后方,刘越住的地儿离母后不远,是吕雉费心选出来的,装扮得极为温馨,绕过一堵椒墙就能看到了。
“殿下,殿下?”迷迷糊糊间,宦者柔声唤他用膳,刘越揉着眼睛,一骨碌坐了起来。
吃饭才是头等大事,睡觉其次!
知道殿下不喜欢前呼后拥的排场,故而宫人们远远跟着,只摔倒的时候才会去搀扶。满腔困意尚未消散,胖娃娃走得歪歪扭扭,脸蛋还有睡出来的红印,直至半途撞上了一个人。
来人长得十分高大,鼻若悬胆,眉似刀裁,活生生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美男子。
美男子连忙扶住刘越,发出磁性好听的声音:“殿下,臣得罪了。可要臣抱着殿下走?”
发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