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最近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比如总是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
女人搓了搓自己的手背, 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那小姑娘人长得很漂亮, 就是每天都板着一张脸, 但看见人的时候也会笑一下,但怎么说呢,那个笑容感觉就像是硬挤出来的一样,不过她一个女孩子来大城市闯荡,生活压力大,确实也很不容易。”
“平时见过有人来她家里吗?”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这小姑娘性格比较内向, 平时都是独来独往的,我从来没见过她带朋友回来。”
三人说话间,1802里传出一阵杂乱的脚步,女人忍不住好奇地抬头看去。只见1802里一个穿警服的背影从房门里倒退着走了出来,双手里还抬着担架的一头。
白布盖在担架上, 隐约能从轮廓看出担架里的是一个人形的东西,应该是裹在尸袋内,呈现出“十”字型。女人盯着担架上的凸起看了几秒,顿时感觉一阵发冷,脖子上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轻叹了口气,不禁小声嘀咕道:“多好的姑娘,到底有什么坎过不去啊……”
穿着蓝色隔离服的青年跟在担架的后面,在走过女人身边的时候,他夹在腋下的文件袋突然掉了下来。青年挠了挠头,弯腰去捡文件袋,就在这时,插在他隔离服侧面的手机却滚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摔落在了女人的脚边。
女人怔了一下,紧接着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下看去,只是当看清楚屏幕上的画面时,她的眼睛猛然瞪大,拼命捂住嘴巴,浑身打了个哆嗦。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女人的面部盖着一张白布,两只手臂搭在胸前,露在睡衣外的皮肤惨白而泛着青色,很像是鬼片里那些含冤而死的厉鬼。
青年连忙将掉落的手机捡起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吓到您吧?”
“……没关系。”女人勉强扯了扯嘴角,又朝着电梯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能问问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的吗?”
“抱歉,涉及案件的部分我们不能透露。”警察把手里的笔记本“啪”的一声合上,把黑色签字笔插回上衣的口袋内:“如果您还有线索提供,请随时拨打110,与我们联系。”
“好,等我老公回家我让他一起回忆回忆,”女人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一定会报警给你们提供线索。”
抬着尸体的担架被从车上搬了下来,由四个年轻警察抬着,从警局后方的小门朝着解剖室搬去。
躺在裹尸袋里的柳安木睁着眼睛,哪怕隔着几间空置的调解室,依旧能很清晰地听见大厅的方向传来的吵嚷声。这种家属大闹警察局的戏码平时也不少见,不过今天来警察局吵闹的“家属”当然不会是死者真正的家属,而是计划中特意安排的一环。
不出意外的话,王远很快就会拿出死者罗招娣的“遗书”。看过遗书之后,穿着土气的中年女人会一屁股瘫坐在地,中年男人则会大声咒骂自己这个不知感恩的女儿。
换做平常,这种热闹他肯定不会缺席。不过现在他躺在裹尸袋里,想凑热闹也是有心无力。
几个搬运尸体的人手脚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柳安木就感觉自己后背贴上了一片坚硬的钢板。赵法医向四人道了谢,紧接着,耳边便传来解剖室大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赵柘把解剖室的大门锁上,这才又重新走回到解剖台边,将裹尸袋的拉链打开。裹尸袋里原本“死去”多时的姑娘睁着眼,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赵法医将裹尸袋的拉链从头拉到脚:“死者生前留有遗书,在各大社交平台均有发表消极言论,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三个小时后对死者罗招娣各个社交平台的调查就会结束,并通知家属认领尸体。”
程名原本正趴在解剖室的气窗上朝外看,看见柳安木从裹尸袋里坐起来,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很兴奋:“三哥,咱还是头一次参与这种保密的大案子!头儿说你前脚刚被送回局里,后脚咱们就接到了尸贩子的电话,看来这些人还真在咱们局里有内应!”
柳安木扯了扯头上有些扎脖子的假发,光着脚从解剖台上跳了下来:“号码去查了吗?”
“还是虚拟号码来电,我们无法追溯到这个号码的认证信息。”程名连忙拿起旁边的矿泉水,递了过去:“三哥,渴了吧,快喝点水。”
柳安木接过水瓶,毫不客气地拧开,一口气就灌了半瓶下去。
赵柘从旁边的手箱里拿出了两罐颜色不同的液体,又拿出了一个盘子,将两件东西都摆放在桌子的一角:“这次行动前期只有你一个人,遇到事情不要冲动,首先要保护自己。”
“只要计划没有泄露,我就不会有危险。”柳安木随手把喝了一半的水瓶放在解剖台上,目光扫过旁边的报告:“既然局里有内应,我们就必须把戏做全套,如果让他们发现端倪,以后再想把他们一锅端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