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嘴上答应,心中却十分怅然。
若是阿雪真的离开,她们再见面,恐怕便不是这么容易的了。
可是阿雪这样的性子,也不可能为了皇兄一辈子拘在宫中。
身为皇家人,她比谁都清楚,一个皇帝,又怎么可能闲置六宫,独宠一人?
就算阿雪愿意当皇后,皇兄也只要她一个,朝臣也绝不会允许。
更何况阿雪她不愿。
那阿雪看着皇兄迎娶皇后,诞下皇子,儿孙绕膝么?不,这太残忍了,就算是她也受不了这样。
可又能怎样?
投身在皇家,是他们这一类人的幸运,却也是不幸。
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姜时雪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回头,仿佛只是漫不经心般随口说:“阿楚,未来易变,惜取眼前人,让自己当下每一日都快活自在,就是最好。”
四公主眼睫微湿,她回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嗯。”
四公主想得到的事情,老狐狸一般的朝臣们又如何想不到。
如今偌大个东宫只有一个妃嫔,太子独宠,江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很快有人在祁昀面前说起迎娶太子妃一事。
“殿下,您贵为储君,不可不远谋深虑,江侧妃身子孱弱,入东宫半载无孕,殿下也该考虑迎娶太子妃,或是再纳侧妃一事,事关皇嗣,事关国本,请殿下慎重考虑。”
其余众人纷纷附和:“是啊殿下……”
甚至有人举荐了几位名扬上京的才女,七嘴八舌间,众人忽闻杯盏落地声。
大殿霎时一片安静。
祁昀眸色冰冷,似笑非笑道:“方才李大人提起了令爱?”
李大人被点名,两股战战躬身道:“回禀殿下,并非老臣倨傲,小女才貌俱佳,蕙质兰心,可为殿下分忧。”
祁昀冷声道:“好。”
李大人喜上眉梢间,忽然又听祁昀道:“西昶侯夫人故去三年,幼子尚需人照拂,身边正缺一个蕙质兰心的人,孤便做主替李大人的女儿请旨赐婚。”
谁都知道李大人昔日还想将自家女儿送到嘉明帝身边博个前程,又怎么可能愿意将女儿嫁到一个没落的侯府。
众人瞧着李大人险些晕过去,俱都不敢出声了。
祁昀起身,蟒袍袖袍宽大,整个人如同一柄裹上暗色的冷剑。
他碾过碎裂一地的茶盏,淡淡道:“若再想往东宫送人,孤下一次便不会这般好心了。”
祁昀为纳妃一事当众发怒,很快便传到了众人耳中。
春和殿,银烛带着笑将此事说给姜时雪听,怎料姜时雪听完,只抬起眼看着她:“银烛,当着旁人的面,此事务必绝口不提。”
银烛不解:“侧妃,大家都说是殿下对您情深义重……”
姜时雪难得板着脸:“情深义重是一回事,东宫只我一位妃嫔又是一回事。”
她叹了口气,细细说与她听:“皇家不似民间,后宫与朝堂息息相关,哪位宫妃得宠,她的母家又是谁,都有千万双眼睛盯着。”
“树大招风,如今圣上身子不好,殿下身担重任,我们绝不能在这关口上给他添乱,明白吗?”
“更何况……以后殿下还要迎娶正妃的,切不可招摇太过。”
银烛有点不开心,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会下去交代其他人的。”
姜时雪心下稍安,怎料一扭头,却见祁昀负手站在不远处,眼瞳中压着沉沉墨色。
银烛极有眼色告退,姜时雪走过来拉住祁昀的袖子:“你都听见啦?”
祁昀语气有些冷:“谁说我要迎娶正妃的。”
姜时雪拽着他的袖子摇了摇:“我随口瞎诌的,不敲打敲打她们,恐怕要给你惹麻烦。”
姜时雪见他眼瞳乌黑盯着她不说话,知道他有几分生气了,主动凑上前去踮起脚,在他脸颊边落下一个吻。
她软着声音说:“好啦阿昀,你别生气,我以后不说你娶妃的事情了。”
回应她的是猛然扣紧她脖颈的手。
祁昀不知餍足般在她唇齿间流连,直到姜时雪气喘吁吁推开他,耳尖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阿昀,宫人来来往往,被人撞见了多不好。”
祁昀低头凑近她,指尖在她红肿的唇瓣上摩挲:“我不会有正妃,也不会有其他人,我只有你。”
“阿雪,别离开我。”
姜时雪张开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腰,低声道:“可是阿昀,我没办法一直留在东宫。”
“我没办法看你迎娶其他女人,看你留宿别宫,甚至与其他人诞下孩子。”
她尽量叫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松快些:“说我善妒也好,说我专横也罢,可我就是这样的性子,自小被爹娘宠坏了。”
她整个人都在被愧疚和无奈拉扯,没注意到祁昀唇角带着一丝偏执的笑。
“阿雪,我说了只会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