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大外甥媳妇怀了身子,小外甥一房买了牛,两桩还不够?”
他抓抓脑袋,横竖猜不出。
话至此,霍凌便料到舅伯和表嫂该是看出了端倪,要么说生养过的妇人夫郎对此最是敏锐的。
想当初他带着颜祺在镇上诊出喜脉,到家后也是大嫂第一个看出来。
“你个老头子,脑瓜子不多转两转。”
乔氏拉过颜祺的手拍了拍,“你小外甥的夫郎也有喜了!”
岳松柏直接站起来,“真的?”
他嘴角咧到耳朵根,虽说外甥的孩子都隔了一辈了,可骨子里照旧淌着老岳家的血。
小妹不在了,抱不上孙子,他便替她高兴。
霍凌这时也上炕坐好,挨着颜祺,笑道:“因月份还不大,这消息现今还只有自家人知道。”
“是该如此,头几个月可不能大肆宣扬,这都是有说法的。”
乔氏很是赞成。
岳松柏问道:“去跟你爹娘说了?”
霍凌点头,“都说了,年前去了一次,初一又去了一次。”
“好,好!”
岳松柏把桌子上的碗碟往前推,“看看爱吃哪个,想吃多少吃多少,都管够!”
他招呼颜祺,“来了舅家,就当是自己家,别客气。”
颜祺应了一声,拿了个柿饼慢慢吃。
岳谦生的是个儿子,正是七岁八岁狗都嫌的年纪,和霍英玩不到一起,但人前颇是懂事,吃食上知道谦让妹妹,主动拿了根灶糖给霍英,霍英掰成两半,“哥哥,你也吃。”
那小子正在换牙的年纪,一张嘴恰是个小豁牙,但还是乐呵呵地吃糖。
一群大人看着他俩,眉眼含笑。
“要么说家里孩子多了才热闹呢。”
乔氏感慨一句。
他生了两个孩子,偏有一个是哥儿,还远嫁了,好几年见不着一回,每次好不容易回来,至多也只能住十天半个月,分开时简直哭到肠子都断了。
现今家里只大儿子一家,也不是人丁兴旺的,他同样盼着老大媳妇能再怀一个,奈何这么多年没动静,怕是希望不大。
去看了郎中,人家那意思是妇人家是好的,他家小子有些毛病,为此去岁里还喝了俩月的药,郎中说药喝了也不能急,慢慢等着看,时至今日,依旧不知有用没用。
岳松柏听到这里,看向霍凌道:“祺哥儿有喜了,可不能再跟着你进山,这点上你得有分寸。”
“嗯,我俩年前上去收拾了一回,说定孩子出生之前,小祺都留在山下,也能跟大嫂做个伴儿。”
霍凌不假思索道。
岳松柏欲言又止。
他很想问问眼前的外甥,当真不打算换个营生,但话到嘴边了,又知晓霍凌不爱听,大过年说这个,岂不是给人添堵,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别看只是招待外甥,除了炖大鹅,桌上足足八个菜,年菜也不过如此了,且还有两大盘饺子。
席上说起霍凌和颜祺入冬后在镇上卖馅饼,岳松柏顺势道:“我瞧着卖吃食这营生也不错,索性做起来,日后你单秋日里上山,找找棒槌,发个小财,家里照旧不缺进项的。”
乔氏看看他,又看看霍凌,见后者低头吃饺子不说话,借着夹菜,打断岳松柏的话。
“二凌都是要当爹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赶山不耽误,生意也做起来了,还用你在这指指点点的。”
“这不就是因为要当爹了。”
他喝了些酒下肚,反倒按不住话匣子,同霍凌老生常谈。
只是这回刚说了没两句,反驳他的却不是霍凌,而是颜祺,小哥儿自进家门后就一直文文静静的,话也不多,单在这时,突然开口道:“舅舅,实则不只是霍凌喜欢赶山,舍不下山里的日子,我也一样,年前上山那回,想到接下来许久都进不得山,回不了山上的家,说出来不怕丢脸,我还难受了好几日。”
他认真道:“要我说,霍凌只有在山里的时候,才是霍凌。”
岳谦啃完一块鹅肉,把骨头放到碗里,同他爹道:“爹,二凌他从小在山里长大,对他来说,那就是他的老家,不说他,就连大峰,每年秋日里不也会进山赶山。”
同为汉子,他多少能理解霍凌,种地的日子一眼能看到头,有人天生喜欢安稳,自然能沉下心,有人却是没有别的本事,不得不如此。
他很确信,自己是后者。
没想到除了夫郎与舅伯,表哥也会帮自己说话,霍凌静静放下筷子。
“我知舅舅是为我好,但我也确确实实,不可能抛下赶山这个行当,山里是我的地盘,我大概会在里面待到老了,跑不动了为止。”
岳松柏“啧”一声,“从小就是个犟种。”
“明知是错事,非要去做的才叫犟种,赶山又不是错事。”
霍凌不在口头上退缩,却也同时退一步道:“不过我也在考虑,接下来一两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