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世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等他一走,宁疏白便让李暮歌落座,他开始给李暮歌煮茶,拿茶饼碾碎,往罐中放胡椒、姜片等调味料,最后将茶饼碎末放在里面,煮成茶汤。
闻着那令人窒息的味道,李暮歌活人微死。
在宁泽世那里能够用时间不够当借口,不喝宁泽世的茶,在这儿就没法子了。
所以大庄为什么要跟大唐一样,喝什么茶汤啊!还没有进化出正儿八经的沏茶问话吗?
这茶汤看上去比中药味道还离奇。
“殿下,请。”
在李暮歌疯狂做心理建设的时候,宁疏白已经倒了一杯茶汤,推到李暮歌手边了,李暮歌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带着笑容,微啄一口。
还行,味道比李暮歌想象中好很多,比中药强。
大庄此刻正处于茶艺变革时期,有些达官显贵喜欢清茶,即追求返璞归真的境界,只用开水沏茶,贴合后世的喝茶。
有些则喜欢古韵,跟随先人一起,煮茶汤。
李暮歌来到大庄后,第一次看见有人在她面前煮茶汤,看完全程后,是真的很害怕味道变怪,毕竟煮茶汤的用料和大部分菜谱用料一致,那就是适量。
里头的材料同样不是定死的,很可能会有人灵机一动,觉得放点儿花椒大料进去也挺好,再搞点儿生抽老抽,想必风味更佳。
反正成品如何,全看运气。
发现手中茶汤味道不是特别怪,还能接受,李暮歌多喝了两口,用刺激性口味提神,马上清醒了。
“殿下很喜欢喝茶?”宁疏白说罢,将书桌上还未拆封的茶饼拿过来,“老臣这里有许多好茶,殿下不如拿回去喝一喝?”
李暮歌很想拒绝,但对上宁疏白小心翼翼的眼神时,她鬼使神差地点头了。
她没法拒绝一个老人家对小辈近乎讨好一般的态度。
宁疏白见她收下后,喜笑颜开,立刻又拿出了一套笔墨纸砚。
“你外祖母知道今日你会来见我,便将此套文房四宝找了出来,送给你,希望你学有所成,莫要浪费年少求学的好时光。”
宁家老太太姓崔,没错,正是崔氏那个崔,不过她是旁支中的旁支,除了一个姓氏外,几乎和崔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李暮歌连宁疏白都没接触过,更没有渠道得知那位崔老夫人是什么性子了。
只知崔老夫人全名崔兰折。
“多谢外祖母,十四定会听从外祖母教诲,好好读书习字,日后入朝学以致用,造福一方。”
宁疏白不时抚须笑叹,看上去对李暮歌非常满意。
等气氛差不多到份上了,李暮歌说起了南疆。
“听闻南地风光与长宁多有不同,尤其是南疆,十四为公主,久居深宫,对南疆风光十分好奇,常叹不能亲自行万里路,亲眼遍寻风光无限。”
李暮歌说到这儿,想着铺垫差不多了,就十分自然地问道:“不知外祖此处有没有游记一类,描写南地风光的书啊?”
宁疏白没想太多,只觉李暮歌是个好学之人,他年轻时对大庄各地风土人情都十分好奇,李暮歌想来和他年轻时一样。
于是宁疏白将一本游记给了李暮歌,还在李暮歌软磨硬泡下,同意李暮歌闲时可以来他这儿翻阅书籍。
“只可翻阅这一片,不能去后头的书架看,殿下明白了吗?”
李暮歌重重点头,感觉宁疏白完全是将她视作小孩,她可不是小孩子,后头书架上估计都是国子监内部的政务,她看了就出事了。
不过这人情社会是真的漏洞百出,也怪不得寒门难出贵子,世家名门出身的孩子,能在顶尖学府校长办公室里读书,让寒门的学子如何去追,才能追平这差距?
宁疏白还要去宫里商议会试的事,很快就离开了,李暮歌上午去上了课,中午就带着颜士玉进了祭酒廨舍,开始在大书架上,查找自己需要的书籍。
有颜士玉帮忙,浩如烟海的书籍似乎一下子少了许多,没过多久,颜士玉就找到了一本手册。
“殿下,您看是不是这本?”
颜士玉指着手册上歪歪斜斜写着的一行字。
“永寿三年春,至南地苗疆一带,凌淞舍人随笔。”
李暮歌念着上面的字,念完指着“凌淞舍人”四字道:“这就是那位通译官?他字怎么写得如此难看!”
李暮歌写毛笔字就一般,好在原身字也不太好,糊弄一下能糊弄过去,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幼学蒙童们外,就没再见过谁的字比她更差了。
现在看见了。
“可能是病弱时所写,又或者是路上随手一记吧。”颜士玉也不知道,仔细看,这字还真是难看,“宁祭酒那位学生号凌淞舍人,不会错的。”
李暮歌见颜士玉坚持,只好暂且信了这本小学生画本一样的手册,确实是那位通译官亲笔所写。
等两人坐下翻阅手册后,表情同时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