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从家里偷钱出去鬼混，老妈做的饭菜他也从来没有珍惜过，还总是冲着他爸妈大吼大叫。

他想起前段时间偷偷跟踪丹尼尔的时候看见的情景：乖巧的‘丹尼尔’坐在餐桌上，笑眯眯地和父母分享在学校的所见所闻，而他的父母——曾经因为他的不听话而争吵过无数次的克雷德曼夫妇，同样满面笑容，他们一家三口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幸福。

丹尼尔眼睛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把兔子的毛浸湿成一缕一缕的。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后悔，但是现实却不会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也很清楚米斯特并不同情他，更不会主动帮他。

汤普森夫人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这位温和善良的夫人像是看穿了什么，她想了想，说道：“前两天我在教堂里接待过一位克雷德曼夫人，那天她跑去教堂找米歇尔神父，看起来很需要帮助，最终她却什么都没说。”

汤普森夫人想到了那天的场景，脸上满是怜悯，“当时我就在她旁边，克雷德曼夫人后来只是一直在哭泣，她对上帝忏悔，说她并没有教好自己的儿子，她还说……她很想念自己的儿子。”

‘丹尼尔’愣了一下。

他想起克雷德曼夫人总是有些勉强的笑容和收拾得十分整齐的房间。而这段时间他甚至没看出来克雷德曼夫人居然已经意识到他并不是真正的‘丹尼尔’了。

他切了一声，低声嘀咕了一句，没意思。

大概听明白了的弗兰克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虽然以前的丹尼尔挺糟糕的，但是他妈妈应该很想念他，也许我们应该帮他回家？”

‘丹尼尔’突然沉着脸站起身：“你懂什么？丹尼尔克雷德曼就是个混蛋，一个喜欢霸凌别人的混蛋能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他能安然无恙地生活在阳光下？难道他不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吗？”

汤普森夫人为‘丹尼尔’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她用那双温暖的棕色眸子定定地看着‘丹尼尔’，最后只叹了一口气：“……抱歉，孩子，我想你可能受了很多委屈。如果你愿意的话，也许我们都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丹尼尔的眼睛却更红了，她的面孔突然扭曲起来，就像老旧电视上出现的重影，他下巴变得更尖，眼睛也变得更大了一些，看起来倒是和当初米斯特在学校废弃卫生间里看见的女孩轮廓有些相似了。

只是那张脸却布满伤痕，没人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孩最初究竟长什么模样。

兔子‘唧’一声，把头埋在沙发靠垫不敢出来。

汤普森先生如临大敌地站起身，将老婆和孩子护在身后。

康斯坦丁伸手拦住‘丹尼尔’，“别在这里发疯，冤有头债有主，我建议好好找找真正害死你的人。”

康斯坦丁很清楚，只有在死前饱含愤怒的灵魂，才会因为执念和不甘而停留在人间，而他们其中大部分都会因为时间的搓磨而逐渐消散于天地之中，有幸能留下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某些磁场特殊的地理环境——像是他的神秘屋或者威彻斯特广场1120号，那便是这些灵魂主动做了交易，至于交易的对象和代价，那就不好说了。

康斯坦丁觉得他们现在应该回到韦恩庄园，去敲敲那个透明玻璃鱼缸。

康斯坦丁没有想过要将这个怨灵驱赶走，因为对方已经通过交易获得了光明正大留在人类世界的资格，除非对方自己同意离开，否则谁也没有办法赶走他。

他不清楚眼前这个怨灵是拿什么东西交换了一副身体，但他猜测代价恐怕并不小。

宁愿付出沉重的代价也要留在这里，说明对方有一个无论怎样都要完成的心愿。

康斯坦丁知道，这样的人他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

米斯特看着丹尼尔，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胳膊，“……是有人害死了你？”

他的触手贴在‘丹尼尔’的胳膊上，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而可怕的情感，这让米斯特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