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还未开口,一道人影挡在了他们面前。
“他没有杀任何人。”
漆黑的枪杆在雪中划出一抹凌厉的色泽,莹蓝色的蓄能舱显示禹正处于满能量状态,就算不认识离子枪的人也能看出来这是一把好枪。
是一把能随时要人命的枪。
贺硝手指搭在扳机上,语气还是一贯的散漫,但眼神却很沉,紧紧盯着眼镜男:
“但我杀过很多人,而且不介意此时此刻更多一个。”
他挑了挑眉,唇角轻轻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今天杀你,还可以顺便把你超度了,便宜你了。”
周围瞬间寂静,眼镜男显然没想到林熄身边的狗戾气这么重,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场面僵持一瞬,贺硝收起枪,回身轻声对林熄说:
“没事了,我们走吧。”
林晗扶着林熄,刚走出两步,眼镜男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
“董事长……”
林熄站定脚步,轻轻闭眼,呼出一口气,轻声说:
“贺硝。”
“在呢。”贺硝很快回答他。
林熄睁开眼。
“杀了他。”
下一瞬,离子弹正中眉心,眼镜男还保持着伸着头的样子,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记者们还没反应过来,眼镜男的尸体就被贺硝一脚从大厦顶端踹下去。
“流言止于智者。”
贺硝朝记者们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下记者们真的噤若寒蝉了,诵经声依旧,唢呐声又起,林熄在风雪中行进,跪在蒲团上的时候看见林简海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林简海笑容温和又儒雅,全息投影让他的每一寸皮肤看起来都无比真实,仿佛在黑白的世界中他依旧站在林熄面前,微笑着说:“小熄。”
然而他甚至不能平和地躺在棺椁之中。
变异体的□□四分五裂,在爆炸中荡然无存,神州的缔造者没有完整的躯体,只有林熄知道这是一座衣冠冢。
三缕细烟在风雪中飘向空中,很快在大雪中消散了,上三根香,磕三次头,林熄跪下去就没有再站起来,贺硝想要带他走,林熄却固执地不肯起身。
风雪呼啸,天色渐晚,连记者们都逐渐散去了,林简云在林简海死后一直身体抱恙,不能久留,带着林晗离开了,入夜时,法场上除了诵经的僧人,就只剩下林熄与贺硝。
“林小猫,走吧。”
贺硝轻声说,大雪拍打在林熄身上,林熄没有任何回答,仿佛冰雪中一座冰雕,只是静默地跪在林简海面前。
贺硝伸手触碰他,如同一具虚浮的空壳,在贺硝指尖碰到林熄的瞬间,林熄倾身倒向前。
贺硝接住了他,顾不得那么多,随手拈了三根香,往林简海面前一插:“打扰了不好意思,你不会怪他的吧。”
他抱起林熄,对着黑白照片说:“要是你真在天有灵,就保佑他没事。”
香烟缥缈着汇聚到林熄身边,好像林简海真的同意了,又像一只没有骨肉的手,轻轻拂过林熄的面庞。
贺硝带走了林熄。因为久跪受寒,林熄后半夜发高烧,好在喂了特效药,临近日出的时候退了烧。
神州的雪停了,皑皑白雪折射着耀眼的日光,今天是个晴天。
“醒了?”
贺硝的声音传来,林熄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办公室的休息舱里,贺硝亲亲他额头,按照九尾的吩咐给他注射营养剂。
林熄蜷缩着身子背对着他,把脸埋在被子里,贺硝摸摸他的脊背,林熄翻了个面,看着他。
“还难受么?”
贺硝的嗓音因为一宿没睡有些沙哑。
林熄摇摇头,看着贺硝,贺硝蹲在病床边,只露出脑袋,对视片刻,贺硝探头在林熄鼻尖亲了一口,林熄眨眨眼,从被子里伸出手。
漆黑的戒圈套在纤细的手指上,在窗外的日光下折射着润泽的颜色,林熄的目光透过指尖,落在贺硝身上,干涸的唇瓣微微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