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短暂而剧烈的混乱。
萩原一周前在横滨雨夜对他说的那句“他躲你是因为太在意”的话,再次不受控制地在耳边响起,像一道解不开的谜题,缠绕着他。
他试图理解,又怕只是自己的误解。
他迫切地想和松田本人聊聊,无论那背后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结果,他觉得自己都能接受——唯独无法忍受现在这样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窒息感。
“神矢君?”易容成松田的诸伏景光察觉到他瞬间的怔愣,放轻声音叫了他一声。
声线经由变声器处理得毫无异样,只是语气里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诸伏景光特有的温和底色,与松田平日里的腔调有着微妙差异。
“没事,刚才有点走神。”神矢迅速收敛情绪,侧身将两人让进屋内,“先进来吧。”
他领着两人走向客厅沙发,自己则转身去厨房倒水。降谷零,此刻顶着一张萩原研二的脸,还是第一次踏入神矢的私人空间。
他的目光快速而专业地扫过客厅,房间布置得舒适而极具品味,暖色的灯光、线条简洁却富有设计感的家具、墙上挂着的抽象画作,以及随处可见的书籍和影碟,都无声勾勒出主人沉静而细腻的内心世界。
但他没有心思欣赏或寒暄,几乎一坐下,就切入了正题,语气是降谷零特有的冷静高效。
“神矢,这次来是因为……”
“zero。”诸伏景光出声打断,他的目光仍落在正端水走回来的神矢脸上,没有错过对方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倦色和一丝游离状态,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神矢,你还好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对,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他毕竟做过神矢助理,比降谷零更熟悉神矢工作起来那种忘我乃至透支的状态。他从萩原那边详细了解过神矢近期的行程表,那强度太高了。
如果不是今天要说的事关系重大且时间紧迫到了极点,他绝不会选择在神矢仅有的、宝贵的休息夜前来打扰。
神矢将水杯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摇了摇头:“最近行程是有点满,没关系,正事要紧。”
他按了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在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你们先说事情吧。”他想着先了解清楚状况,如果问题不那么复杂,或许晚些还能有点时间休息,悬着心反而更耗神。
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再犹豫,他看向神矢,直接抛出了此行的原因,“关于朗姆留下的后手,我终于找到方向了。他在东京电影节里埋了一颗致命的雷。
按照他的计划,会在颁奖典礼直播、收视率达到顶峰的那一刻,将他所知道的组织的一切——所有犯罪记录、人体实验数据、核心成员档案……所有的一切,通过直播信号,全部公之于众。”
神矢的脑子“轰”的一声,仿佛有什麽东西炸开。
又是东京电影节。这个黑衣组织是不是就跟这个活动杠上了?
上一次是几场伪装成自杀的杀人案,这一次,竟然是要把全球瞩目的直播变成他们罪恶的展示台,一场彻头彻尾、鱼死网破的疯狂报复?
朗姆要将最深重的黑暗,以最粗暴的方式,砸向毫无防备的全世界。
这背后所掀起的混乱、恐慌与信任崩塌,光是稍作设想,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这已经不仅是对组织的报复了……
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下意识地向后靠进沙发背,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降谷零继续沉声解释他的发现。通过长时间梳理朗姆的行为逻辑和权限轨迹,他终于锁定朗姆极可能通过一名在他死后已被琴酒清除的心腹程序员,秘密编写并植入了一个极其特殊的程序。
这个程序一旦被特定条件触发,将无法中止
而这个程序的内容是将朗姆掌握的组织大量核心机密全部通过直播信号,强制推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