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对很多人开放。不像我小时候,我们这一代人,要依靠父母是否足够开明有眼界才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足够的钱也是父母的呀。”她反驳道。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了,对不对?”崔恕笑道。
简琳不知如何反驳,笑了起来。未料崔恕陪她笑了没两句,突然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笑起来,虽然笑得很无奈,依然很好看?”
这一步的意图非常明显,简琳能读到那背后的信息,因为最近的崔恕都是这样的。电波频率都已经搭建好了,简琳只需要准确接受就可以了。她也有密码本。如果没有,那就是常说的“没有缘分”。她们之间有缘分。
那时的崔恕可谓任劳任怨,来者不拒。要不然她也不会说出今天这番话。她有时候需要崔恕帮忙处理一些不大也不简单的事情,主要是以为自己腾不出手也不如崔恕专业。崔恕没有怨言地做完,也不求报偿,还比她预计的要快要好。她不胜感激,却找不到机会给报酬。以前的几次,远比这些小事正式,她也比较方便从企业对公账户打过去。这段时间的事,公账给有些不合规矩,不如她私人来给;可一旦变成私人,给钱就容易使得彼此的情感变味——
那两人之间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呢?
除了出力干活之外,最近崔恕还非常热衷于关心她。崔恕向她发出约会的邀请,前后四次,除了这一次,她都因为真的繁忙而不能赴约。她每次拒绝,都认真地道歉,崔恕反过来安慰她不要紧,接着就把话题转向关心,嘘寒问暖完了也就兀自消失,不再打扰。这也不过是如常的绅士风度,但在简琳的生活中,只有这一个崔恕,对她抱有无所要求的关爱,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关爱只是套话,还有复杂的、就是不肯直说的目的在后面。
她知道这是愚蠢的比喻,然而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崔恕仿佛是除了女儿之外,唯一一个真正关爱自己的人。
丈夫呢?丈夫也许真的爱着自己,然而这不是一对互相遗失的钥匙和锁,而是根本不想要连接。
崔恕仿佛随时都在关注自己,但这种关注并不使人反感。这家伙善于细枝末节去捕捉自己的情绪,沟通的时间一般不超过五分钟,除非自己想说更多。时间多半安排在下班之后回家的路上,晚回复很久也没有问题:简直就像一只听话非常的布偶猫,毛色漂亮,性格温顺,不吵不闹,等你回家的时候,主动走到你身边,蹭一下你的脚踝,祈求你抚摸它的脑袋。
如果是从天气变化开始聊,崔恕往往会给她看一张今天自己拍的照片,为她提供了发朋友圈作为软广的素材。如果是从今天遇到的烦心事开始聊——假如她说了的话——最后崔恕会给她提供建议。如果她今天的朋友圈包括了女儿的内容,那一切都会围绕着女儿的成长。她会欣赏照片的美和修图技艺的高超,会和崔恕认真地讨论七七八八的事情;崔恕容许她宣泄情绪,就像放纵她炫耀自我一样:这些都好,甚至普通,最多证明交心的程度深。唯有关于女儿的讨论,让她觉得崔恕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原来已经被悄悄地搬动了。
和崔恕讨论女儿的教育,只要停留在讨论,就等于普通的事。但简琳百忙之中,并没有别的讨论对象,也丈夫也长期对此不闻不问,她唯一能依靠的自己以外的智囊只有崔恕。有几次她反应过来,向崔恕道谢,说拿自己的个人问题打扰她了,希望她——
“没事儿。”崔恕往往半路打断,“我愿意。”
这话简琳听多了,从在意到不在意,又回到在意。
之后有个周末,炎炎夏日,女儿留在家里,丈夫也在家,唯有简琳一个人出来加班去。离开办公室是下午,瞬间暴雨如注。她刚要往回躲到身后肯德基的屋檐下去,转身就遇见一个怀抱,头上多出一把伞。她没反应过来,眼前人就拉着她往后退。直到退到安全处,崔恕才笑道:“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