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十分德高望重的巫医,从前散落在苗疆各处,并各自擅长不同的医科领域。其中的巫医榭精通女科,专解妇人产妇疑难杂症,传闻里是位极心善,极乐于相助女性的巫鸟。
“若是在巫木谷中寻得她的庇佑,我的孩子定能保住!”女人肯定道。
只见那巫鸟缓缓地走到山门前,眼看着就要接近石碑。怀绪学着上一任看门乌鸦的样子,懒懒散散地蹲在石碑上,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看上去那只乌鸦别无二致。
仲云蹲在草丛后面,又快憋不住笑了,“我不行,我只要看一眼他那鸟样子我就想笑”
赵岚苼拍了他一下,生怕他真在紧要关头笑出声来惊动了他们。
“嘘嘘嘘,她停下来了!”
那巫鸟在怀绪面前停了下来,静静地盯了他半晌,一言不发,也不再往里走了。
如果不是那一身鸟毛,怀绪估计一头的汗都快落下来了。而那巫鸟却只是从口袋里摸了一把谷子,一句话没说,托了满满一把到怀绪面前。
怀绪:“喳。”
巫鸟见他只叫唤不吃,又托着谷子往前举了举,示意他快点吃。怀绪眼睛瞪得圆圆地,僵持了许久,最终是不得不低下头啄了一嘴谷子,看上去吃的十分开心。
仲云已经快笑趴到地里去了,被赵岚苼死死地捂着嘴,愣是一点声音没漏出来,她急道:
“不是,别笑了!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玩笑归玩笑,一听赵岚苼语气有变,仲云火速爬起来,“啊?有啥不对劲的,乌鸦就是吃谷子的吧,难道不应该吃?”
赵岚苼的直觉向来准确,果然,下一秒那巫鸟开口对着怀绪说了话。
“你不是花花,花花从不吃谷子。”
糟了,露馅了!
赵岚苼暗暗心惊,她作为上一辈的术士大宗师,天生就是不信任巫祝的。在她的印象中,巫祝所施法术都带些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的意思。尤其各种蛊术,更是凶残至极。即便是巫医榭这种在苗疆雅名远播的巫医,也未必就是真的完全善意,不求回报。
这几乎是所有术士对巫祝一族都带有的偏见。
怀有身孕的女人却似乎十分信任那个什么巫医榭,哪怕她压根没见过巫医榭本人,只是听过有关她的传闻,就已将她视为自己救命恩人。
一见事情败露,她按住赵岚苼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现身,便自己起身站了出去,毕竟巫木谷对外男与术士并不算友好。
女人走到巫鸟面前直直地跪了下来。
“巫鸟大人,我已有身孕七个月之久,临产在即,实在对传闻惶恐不已,我已失去一个孩子,不能再冒险坐以待毙!听闻巫木谷有巫医榭大人,对产妇多有照拂,希望能得到她的庇佑,求您助我!”
那巫鸟的面容深深地拢在兜帽之下,看不出态度,只冷冷开口:
“你既知晓传闻,还敢独闯巫木谷,见到我不避开反而现身出来,是笃定我就是巫医榭了吧?”
女人坦言,“我听闻巫医榭大人一条腿有疾,本是不能确定的,但闻到大人身上的药草味,便也确定了。”
巫医榭冷笑一声,“你倒是实在,我是治疗过不少产妇,但你找到巫木谷来,并不是找我看诊的吧?我是个巫医,不是做收容接济的。”
女人裹腹的不适并未痊愈,又一路从村子行至此处,已经到了极限,她苍白着一张脸,满头满身的虚汗,近乎哀求。
“巫医榭大人,我真的,不能再没有这个孩子了我我曾亲眼见过巫鸟带走新生的婴孩,就在我们村子,那绝不是传闻!”
赵岚苼躲在草丛中倒吸一口气,这竟是真的。
巫医榭终于有了些反应,她赶忙上前止住她。
“你疯了?在巫木谷门口说这些?“她叹了口气,“好了,我帮你就是了,你现在已然胎象不稳,万万不可再动哀思,别再回想了。”
巫医榭将女人扶起来,“那么,现在让你那几个术士朋友也出来吧。”
女人一愣,下意识地去看赵岚苼他们所在的草丛。见藏身之处已暴露,自己的存在也早已被知晓,便也没有继续躲藏的意义了。
想必一试探出乌鸦被偷梁换柱,巫医榭就意识到这是术士的所作所为了。
赵岚苼恭恭敬敬上前一拜,“失礼了,我们只是几个江湖术士,遇上这位姐姐,见她怀着身孕路途艰难,才护送她前来,没想到惊扰巫木谷内部。”
巫医榭一看便知十分看不上术士之流,语气不善地恭维道:
“倒也不必自谦,能把花花变得这么像,阁下怕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她歪了歪头看向始终在站在最后没说话的沿肆。
“这位更是来头不小呢,我们巫祝族的兴衰被术士之流如此关心就罢了,连朝廷都愿意投注目光,实在是让人意外。”
被一语道破身份,赵岚苼尴尬笑笑,看样这巫木谷从正门是进不去了。
却没想到巫医榭语调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