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在许清棠的面容上,她像是梦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了下,而后手在一通乱找,握住了顾宜之的手后,窝进怀里。
顾宜之忍不住笑了下。
窗外雨声嘲哳,临城京剧院也同样在下着雨,在一楼大厅便能看到外面的雨势。
“怎么最近总在下雨?”
姑姑的声音传来,顾宜之嗯了声,正要打电话叫司机来接送,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女人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旗袍,浑身被淋湿,乌黑的长发贴合腰身,视线偶然对上的时候,姑姑在说着刚刚那场戏的内容。
顾宜之并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女人又看了她们一眼。
“有伞吗?”
“没有。”
女人闻言浅笑了一声,把手上的黑伞递了过来,“哦,我正好有,借你吧,外面雨大。”
姑姑说:“那姑娘心地还挺好。”
顾宜之望着伞嗯了声。
雨在下着时,时间像是被拧上了发条,迅速且不知疲倦的流转,顾宜之在下周末又陪着姑姑来了京剧院。
其实她并不是那么喜欢看京剧。
相反,她对那天的旗袍小姐的好奇心更多些。
想知道她为什么有伞却还是淋了一身的雨。
今天的雨又下得更大了些,还伴随着雷鸣声,京剧院停电,二楼的走廊又暗又沉,铺着暗红色的地毯,长长向前蜿蜒,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
那熟悉的高跟鞋声又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又是那位旗袍小姐。
她今天形色匆匆,不小心撞到了顾宜之,伸手搀扶的时候一边道歉一边问:“你没事吧?”
她好像不记得自己了。
顾宜之很想说话,但最终只能看着她又匆匆离开,最后,在听那场经典的《贵妃醉酒》时,她收到了一盒药,上面还有一张字条:生病了要好好吃药。
谢幕时,那雍容华贵的贵妃并没有退场,后台走上来一个女人,牵着那位小姐的手,笑说:“这是我的女朋友,许清棠。”
全场灯光暗下来,顾宜之也跟着醒来。
窗外的雨还在下,倒是一直枕着她手睡觉的许清棠已经下了床,在找水喝,刚咕嘟咕嘟地灌了一杯,闻声回头:“怎么醒了?”
顾宜之笑了下:“没什么,做了个梦。”
许清棠去给顾宜之倒水,回来的时候问:“噩梦?”
顾宜之接过水杯,“不算吧,梦见了你。”
许清棠:“那肯定不算。”她靠近顾宜之,从背后拥着她,“梦见了我什么?是不是最近压力大?”
“没有,在想早些遇见你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
顾宜之很少会做梦,或许是因为白天求了婚,又或许是因为林怀嘉那句相识多年。
听到她的梦境以后,许清棠侧了下头,盯着顾宜之的下颌,“啊?有这事吗?”
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有,也没有。
梦境并不全是事实,好比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许清棠并没有给她药也没有小纸条,只是搀扶着她的时候发现了她体温高,劝了她一句便匆匆忙忙地走开。
那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许清棠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在顾宜之的心里藏了那么久。
许清棠问:“那你怎么不像现在这样主动点?因为我不记得你伤了你的心?”
“不是。”
顾宜之后来知道她在京剧院工作,偶然知道她的母亲曾经是自己高中时期的班主任,她多次探望,可总是会跟许清棠错过。
后来因为工作忙,没再过多关注。
再后来,便听说她有了女朋友。
许清棠听到最后,忍不住把顾宜之抱得更紧了些,“你真是让要把我心疼死了,你怎么这样啊。”
许清棠从前很想知道顾宜之究竟为什么喜欢自己。
现在知道了又很后悔,她想到了顾宜之和她姑姑都轻描淡写说的童年,她很难想象谁会因为一把伞,一句话而喜欢上另一个人,这无非是因为她感受到过的爱太过于贫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