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猎者还在不住痛呼,钟情皱眉:“那你就该一枪杀了他。”
林姿寒颇为无辜道:“杀人是犯法的,我要是这么做,阿情就该不喜欢我了。”
钟情:“……”
“不逗你。他们罪不至死。为了保证皮毛的完整性,他们不会对雪豹或是藏羚羊开很多枪。一枪让它们失去逃跑能力,再用电击棒或是注射器让它们失去反抗能力,然后就可以在它们还活着的时候就下手剥皮,让它们在还有意识的时候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流尽。”
耳畔盗猎者的呼救声在逐渐减弱。失血和寒冷向来是意志力最强大的敌人。
林姿寒静静听了会儿,抬头朝钟情笑道:“我现在给他的,不过是和那些动物们一样的命运。”
钟情无话可说。
面前这个人耳垂上的珊瑚坠子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流淌在脸颊上的血。他说话时眼神里既没有对无辜惨死的动物们的怜悯,也没有对罪大恶极的盗猎者的痛恨。
只有一片平静,高高在上、空无一物的平静。
钟情在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他在做什么。
他在行使神的权力。
代替神明挑选祭品,代替神明对杀戮进行惩处,代替神明维护他心目中的绝对公平。
他在代替神明审判众生。
钟情在心中敲了下某个装死的系统:【新手世界?福利位面?】
系统嘴硬:【这些都是剧本里没有的东西!原剧本主角攻受的人设就是平平无奇的霸道总裁和平民建筑师,你一来就多出这么多本来没有的设定,就跟换了个灵魂一样!说明是你自己的问题!】
钟情没有辩解。
他抚摸着腰间大片绿松石珠串,心想——
换了灵魂吗?
下午按照计划,果然是去了教堂。
牧民们不怎么信基督,这一大片牧区只有一座很小的教堂,比a市马场旁的圣路易教堂还要小。
这么小的教堂里,塞了一个祷告箱、一架木钢琴、一个小讲台和几排座椅后就已经满满当当。
钟情还以为这里会像圣路易一样无人造访,没想到进去后发现有一个女孩已经先一步在里面祷告了。
听见动静她惊喜地回头,发现不是神父,神情瞬间落寞下去,但在看到钟情时眼前又是一亮。
她操着一口很熟练的普通话:“天使?你来了,太好了,请代替神父聆听我的罪过吧。”
钟情一指自己:“我?”
盛情难却,钟情只好顺着女孩的意,钻进祷告箱里。
祷告箱很小,无法站直身体,坐下又伸不开腿,只好别别扭扭地蜷着身体。也不知道这里的神父是不是一位藏族大汉,如果是的话,他怎么缩进来的?
准备就绪后,钟情敲了下箱壁示意女孩可以开始。
女孩看了眼林姿寒,同为基督徒,林姿寒很识趣地转身离开,将地方让出来供女孩忏悔。
他在寒风中站了许久。
面前的景色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苍茫绿意奔腾到天边,被无穷无尽的雪山拦住去路,壮丽到让人想要就在这里死去。
但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他来说,这里就像他在遇到钟情之前的每一天,一成不变,无聊透顶。
教堂里传出断断续续的琴声和歌声。
林姿寒转身回去,看见钟情正坐在那架旧木钢琴旁,叫女孩唱一首外文歌。
他唱得很好,但琴弹得不够熟练,按键的时候总是很用力,双肩微耸,还因为近视看不清手机上的曲谱而向前倾着身子。
可这些生疏的、笨拙的姿态在他身上就总是那么可爱,让人心生怜意,还让人想亲吻他。
教堂天窗下泄下一道光,纤尘在光里飞舞着,像一只只精灵。
钟情就坐在精灵当中,姿态局促,眼中笑意却从容,好似眼下无忧无虑。
滞涩的琴键奏响中世纪民谣的旋律:
亲爱的王与主,仁慈的丈夫
您是否与旁人一样,太快对我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