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书房内传来裴从勋淡淡嗓音:
“他十四岁那年要是不去雒阳,人家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既知道了,他又偏要挣出个活路,也不想想,他这样的贱命配不配出人头地,树大招风,红叶寨上千条性命,都是被他召来的风折断的,怨不得旁人……”
书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先落下的是裴从勋的头颅,再然后,是从后面尖叫着,扑上来要杀他的裴从勋夫人。
最后是裴从勋那个恶毒又愚蠢的儿子。
家丁的尸首躺了满院。
无辜的,有辜的,都不重要,都人头落地,血泼撒在裴府名贵的花木上,浸到泥土里滋养。
裴从禄背对着他,将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护在怀中,瑟瑟发抖。
“大伯。”
书房中的尸首汩汩躺着血,他仰头看着天边朝阳一点点升起,声音轻得像从地狱里幽幽飘出。
“放心,我不杀你,不仅不会杀你,还会跟你一起撑起裴家的门楣,但是记得告诉那个人,裴照野与裴从禄夫妇二人同归于尽,只有一个独子幸免于难。”
裴从禄见鬼似的看着他。
他起身,拾起裴从勋落在地上的发冠。
手指做发梳,将那一头没过锁骨的短发梳起,他解开山匪的抹额,戴上那顶染血的文士发冠。
玄黑的冠,鲜红的缨。
偏又身着文武袖,鲜血淋漓,匪气尚未收尽,如此的不伦不类,似鬼非鬼。
他在廊庑边坐下,微微笑着,对裴从禄道:
“今后,我便是裴绍,裴胤之,你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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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溺水一般,骊珠从梦中挣脱清醒,大口大口呼吸。
额头冷汗津津,心跳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从榻上坐起,慌忙地想抓住什么,直到发现自己的手本就被人紧攥着,才似乎平静下来。
她刚刚……好像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与此同时,被她注视的人也睁开了眼。
那双眼浓黑得看不见一点光,定定看着帐顶,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方位。
许久,才转了转,落在骊珠身上。
“……怎么了?”他问。
骊珠呼吸渐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而已。”
骊珠回想起梦里无比真实的画面,喉头似塞了一团纱,哽得她心口钝钝发痛。
真的是噩梦吗?
为什么她觉得,这些事,曾经真的发生过?
“我好像,也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