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巷耸耸鼻尖笑起来:“我可能真疯了, 我想带她回家过年。”
问过陶天然了,陶天然说她过年不回港岛, 往前追数的几年也都没回港岛。
程巷就是不能想象:怎么能有人一个人过年呢?
她将手里的抱枕往秦子荞那边一抛, 秦子荞顺手接住。
“怎么办啊我真的想说,忍不住的想说。”
想说妈妈我有了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想说我要带她回家过年。
想说我们一起包饺子, 春晚越来越无聊, 可砂糖橘放在暖气片上烤得暖暖的很甜。
“过年这不还早呢吗?”秦子荞劝:“你缓缓吧,你的漫画这不是有点起色了么,等你这边再稳稳, 你想说再说。”
“哎——”虽知道秦子荞说得在理, 但程巷抓心挠肝,背着手踱到阳台, 愣了:“秦子荞!”
“叫我大名干嘛?”
“你的小葱呢?你种的这一排小葱怎么全秃了?”
“炒蛋吃了。”
“什么?!”程巷手刀冲到秦子荞面前:“你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
“你还瞒得了我!”
秦子荞平生最看重的三样——末世小说,卡皮巴拉, 亲手种的小葱。
“真的什么都没有。”秦子荞将靠枕塞回给程巷:“你嘴再张大一点,这靠枕都能塞你嘴里了。”
“完了完了完了。”程巷去陶天然家里时,第一句话是这个。
抱着手臂在客厅里转了两圈, 抬眸,说:“我的朋友坏掉了。”
“我大概知道。”陶天然轻声说。
“嗯?你怎么会知道?”
“大老板要出国了。”
“去哪啊?”
“非洲。”
“多久?”
“两年,之后回不回来不一定。她许多家人在欧洲, 她也可能直接过去。”
“什么时候走?”
“一周后。”
“你等等啊,你等等。”程巷掏出手机。
“你干嘛?”陶天然按住她手腕。
“我告诉子荞啊!”
“她知道。不然她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喔对。”程巷觉得自己都急糊涂了:“那,子荞跟她谈过没有啊?”
“应该没有。”
“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去找大老板过方案,她在办公室把一颗新收的玉石当高尔夫球打。”
“这俩人是锯嘴葫芦还是怎么着啊!”程巷真急了:“我真得给她打个电话说说。”
陶天然抿了抿唇。
程巷顿住动作:“你觉得不应该?”
陶天然轻声:“她们都是成年人了,对吗?”
于陶天然而言,介入他人人生其实是件很陌生的事。小时候她住在外婆家,她妈偶尔来看她,外婆对着女儿从来不笑,鼻翼两道深深严肃的沟壑。
她睡下后,听见她妈在隔壁房间问外婆:“你明明看不惯我,为什么不管我?”
“那是你自己的人生。”外婆冷声道:“你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
“从来都是这样。”她妈声音低下去。
“你说什么?”
“我小时候你常年在外面做生意,也是这样说。”
陶天然的外婆与母亲之间有一道高筑的墙,她自小看着,好像也习惯了这样与人相处。
“你是说我管得有点多啊?”程巷握着手机,想了想。
其实吧秦子荞的确从不愿跟她谈起易渝。她有时主动拎起话头,也被秦子荞回避。
直至程巷回了自己家,陶天然接到她电话,手机那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陶天然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换衣服。”程巷说:“我现在去子荞家。”
“什么?”
“嗯我还是得去。”程巷蹑手蹑脚的推开门,溜出四合院以后在胡同深处跑起来,将声音在夜色里放出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哪怕她觉得我越界,哪怕她烦我跟我吵架也没关系,我还是希望她的喜欢不要落空。”
一句话忽地在陶天然心头敲了下。
程巷坐公交到秦子荞家楼下,给秦子荞打电话:“睡了没?”
“没。干嘛?”
“你把窗户打开。”
“哈?”
秦子荞推开窗,看见程巷站在楼下对她挥手:“下楼。”
“不会现在让我陪你去吃宵夜吧?”
“我们去找易渝怎么样?”
“……疯了吧?”
“真的,我还没跟陶天然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我想跟她说什么,想过来想过去,我就什么都不敢说了。可一咬牙一闭眼,什么都不想的话,说了也就说了。”程巷问:“你要不要现在下来?你不想去找她的话,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