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嗨,点解仲有咁多餸?”陈君颢看着桌上排开的五大碟剩菜,附赠一兜新鲜出炉的番茄炒蛋,表情顿时就拧巴了。
“鬼叫你琴晚唔返嚟食!”阿婆说着,手里的不锈钢汤锅“当”的一声,毫不客气地立在了餐桌的正中间,“留返晒畀你,冇鬼浪费!”
“食唔晒咧……”陈君颢苦着个脸,给自己舀了碗汤。
“食得几多算几多!”阿婆一脸严肃,“食唔晒今晚继续!”
陈君颢叹了口气,捧着碗,跟英勇就义似的,仰头把汤干了。
正对着桌上的丰“剩”菜肴无从下手,红木大门一道沉重的“吱呀”声,打断了他的纠结。
“阿婆!”
陈君颢转头看了一眼,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来我家干嘛?”
“给阿婆带东西。”陈君怡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冲着厨房喊了一声,“阿婆!你啲鸡骨草我放出边个柜度啦!”
“诶!得!”阿婆在厨房里应了声,“阿怡记得饮啖汤再走哈!”
“好啊!”陈君怡乐吟吟地绕到餐桌边,捏过桌上的空碗,低头闻了闻那一大锅汤,“今日阿婆煲嘅咩汤?好香啊!”
“霸王花煲猪骨,琴晚净嘅,今日返煲。”阿婆一边说着,一边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捏了把勺子,语气带着些许埋怨,“个正衰仔琴晚唔返归,搞到我争啲报警。”
陈君颢闻言,登时一脸委屈:“咩报警啫,我有打电话返嚟打报告嘅好冇?”
陈君怡刚轻声念了个“多谢阿婆”,舀了口汤喝下,转头就吊起了腔,尾音还拖得老长:“诶哟哟~~某人居然夜不归宿哟~~跑谁家睡觉去了哟~~连家都不回了哟~~”
陈君颢嘴角一抽,瞪了她一眼,没接话,继续低头吃着饭,假装没听见。
陈君怡见他没反应,倒也不恼,拉过椅子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陈君颢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你看着我干嘛?”
“我在思考。”陈君怡说。
“思考咩?”
“思考谁这么大本事居然能让你台风天不回家。”陈君怡话音一顿,眼珠子一转,一脸八卦地压低了声音,“你谈恋爱了?”
陈君颢差点被饭呛住,猛咳了好几下。
“你这么大反应!绝对是了!”陈君怡一拍桌子,“我靠你居然拍拖了!”
“拍你个拖孩!”陈君颢没好气地呛回去,赶紧台头看了眼厨房,见阿婆还在忙活,才松了口气。
他顺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又警惕地扫了眼厨房,压低些声音,“我是去了你小乃哥哥家,别瞎几把乱说。”
陈君怡嘴角一勾,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看得陈君颢头皮一阵发麻。
“你能不能正常点,我在吃饭。”
“小乃哥哥家哟~”陈君怡故意拖长了音调,努着嘴,一脸意味深长,“这位包租公先生,请问您怎么跑到租户家过夜了?来自台风天的人文关怀?”
“他昨晚困地铁口了。”陈君颢低头扒了口饭,语气平淡,“我去接他,雨太大回不来,就住了一晚。”
“哦~~接他回家~~”陈君怡笑得贼兮兮的,愈发得意了,“那你俩昨晚干嘛了?孤男寡男的,不会就光看电视了吧?”
陈君颢夹菜的手不自然一顿。
昨晚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姜乃熟睡的侧颜。
一直捏着不放的被角盖住了他的半张脸,眉头微微蹙着,像只刚从风雨里逃出来的猫,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带着点防备,又透着几分脆弱。
陈君颢低头扒了口饭,把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含糊地应了一句:“不然呢。”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有点虚。
要是忽略掉不小心让姜乃出柜那茬儿,好像也确实什么也没发生。
可偏偏就是忽略不了。
姜乃喜欢男人。
也不是说歧视,或者无法接受,性向这种东西,他向来看得很开。毕竟大学的时候,什么牛鬼蛇神、群魔乱舞的传闻八卦他都听过,再加上陈君怡这个整天看男同小说看得鬼哭狼嚎满地打滚的表妹,他早就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可问题是——姜乃喜欢男人。
包括姜乃会躲着他,不喜欢他的肢体接触,以及各种对他爱答不理的原因,好像一下子就能解释得通了。
但又好像有点解释不通。
解释不通自己面对姜乃时,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是打哪儿来的。
如果说,看到姜乃被雷声吓得失神时,他的慌乱只是源自对朋友下意识的担忧和关切,那为什么听到姜乃说出过去的事,他会感觉到心疼,会愤怒,会难过得想哭?
自己居然差点就当着姜乃的面掉眼泪了?!
太丢人了!
陈君颢皱了皱眉,又闷头扒了口饭,用力嚼着。
理论上,和一个已经表明了自己是同性恋的男人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