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修,和他是什么关系?”
岑霄嗓音很沉,佩佩敏锐觉察到他好似生气了,结巴着答:“爹娘、爹娘说是夫妻……”
“唰!”
岑霄将剑一抖,利剑便回了剑鞘,他绕开佩佩冲那木屋走去,佩佩担心自己闯祸了,连忙去追,却被岑霄一张符纸推得往回走,竟径直回了自己家。
——万俟修,万俟翊。
谁人转世名字还这般相似?生怕有人瞧不出其中的关联似的。
玉流光又是何意思?当初既一剑了结了逆徒,如今又何必再与他搅合到一块?
还眼盲,不过失了仙骨,他怎会可怜成这样,他怎会甘心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
岑霄心口火焰直烧,大步流星。
所有问题,待他到了门前见着本人,忽而都迎刃而解。
岑霄站在原地,看着青年撑着石桌起身。
这道身影从前最是孤傲,一身风姿从来清冷,多情无情,只有他,真将那条多情道修得无人可及。
岑霄几乎从未见过他狼狈的模样。
至少此时这副样子——身形瘦削,支着那石桌起身时的孤寂,还有伸手去探眼前障碍物的模样,确是眼盲了,甚至还失了忆。
因为岑霄听见他在唤自己。
“万俟——”
岑霄心想,玉流光不仅听到这里的动静,还将他当做了万俟修,他如今的眷侣,一个凡人,一个乡野村夫,一个……他从前的徒弟。
岑霄不知自己是如何走过去的。
又是如何压着嗓音,逼自己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嗯。”
从修真界到凡界,他第一次真真切切握上他的手,柔软,修长,冰凉,他不受控制一点点收紧力道,简直像抓着仇人那样。
玉流光道:“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外头风大。”岑霄压着嗓音,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荒谬——何必要装作他人?按他的性子,此刻应当松了玉流光的手,然后即刻表明身份,再斥他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当真要一直待在凡间再不回修真界?
可岑霄不知怎的,握着他的手一动也不敢动。
看他靠近了自己,那副昳丽的容颜便忽地近在咫尺,馥郁的气息几乎落在岑霄脸上,某个瞬间,他以为他要吻他。
要不要躲?被当做万俟修接吻实在不是他岑霄能接受的事,应当躲。
但玉流光只是用微凉的指抚向他的脸,点头,“确实有些冷。”
岑霄:“……”
玉流光忽然掀起唇。
他拍拍岑霄的脸,道:“去吧。”
岑霄一时都计较不上他这颇带侮辱性的动作,只以为这是他和万俟修的情趣:“……去哪?”
“柴房。”玉流光道,“你怎么回事?忘掉我的百花糕便算了,回来还不做饭。”
做饭?哦,做饭。
岑霄简直不似自己,当真来了柴房。
入眼的一切都叫他皱眉,灶台上的碳灰,能用一个季节的柴堆,还有空气里飘着的烟尘气息。
后院还有鸡在叫。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法说服自己去碰这些东西,偏生一转头,他就瞧见青年不知何时拎了个木椅过来,坐在柴房门口。
应当是陪伴他。
陪伴万俟修做饭。
岑霄沉默几秒,当着他的面施法,修仙之人到凡间虽有规则压制,无法动用特殊力量,但这些不伤人的便捷法术尚且能勉强一用,他又踢了踢柴,作出认真办事的声音给他听。
玉流光幽幽道:“万俟,我要吃清淡的。”
岑霄:“哦,清淡的,我知道,这个是吧。”他抓了把青菜,假装翻炒,转头便用术法变了些清淡的菜出来。
来到屋中,岑霄还在皱眉观察周围陈设,屋中仅一张床榻,两把木椅,一张木桌。
还有,这是……
床榻边挂着两件衣物,质地瞧着非凡间之物,岑霄正觉古怪,下意识去摸,衣袖却蓦然传来重力。
他下意识回头,望着青年后脑的绸带,以及他抓着自己的手。
“怎么还站着?”玉流光说。
岑霄以为他叫自己坐下吃饭。
他走过去,玉流光却说:“还不跪下?”
岑霄:“??”
岑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转头凝着他的脸,青年抬首,扯下眼前的绸带,睁开那双目无光泽的眼瞳看他。
“怎么了?”
岑霄:“……”
岑霄扮着万俟修,还以为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那是一个字都不敢问,也不敢质疑。
若被他发现自己不是……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只是他无法再理所当然在他身侧,欣赏他如今的落寞样罢了。
岑霄为自己找好了理由。
他站在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