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姝仪眨眨眼,不惧他,道:“哥哥想将关系挑明,然而可曾想过云姐姐的处境?”
萧邺神色淡然,盯着对面的少女。
她的处境是艰难,但很快就会好起来。
萧姝仪道:“云姐姐在侯府寄人篱下,看着府中人的眼色过日子,处境已经是很难了,在继母那边讨不着好,若是祖母也厌弃云姐姐,云姐姐还能在侯府立足吗?祖母是万万不允许哥哥跟云姐姐有往来。”
萧邺冷着脸,生平第一次对她重了语气,“四妹妹,有时候太聪明,不是好事。”
萧邺将面前的茶盏推开,起身冷眼看她,“哥哥的事,你不该插手。”
萧邺拂袖离开,外头的天阴沉着,他胸腔里闷了一团气,久久没有散去。
雨后的石子路湿漉漉,泥水容易溅到衣角。
萧邺路过寿安堂,顿了顿,他和姝云可不是去了寺庙。
萧邺抬脚往寿安堂里去,却被告知祖母染了风寒,头痛不见人。
萧邺确实有些不相信,问道:“祖母昨儿还好好的,怎突然染了风寒。”
“唉,这不风云突变,狂风大雨,老夫人一时没注意添衣。”尤嬷嬷叹息一声,说得有鼻子有眼,“老夫人喝了药,已经歇下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祖母养病了。”
萧邺望了眼安静的屋子,离开寿安堂。
好极了,都好都好。
夏日的雨一旦下起来,便仿佛没了尽头。接连数日都是雨,大雨淅淅沥沥、时急时缓,没有一刻停歇。
到了夜晚,更是雷声轰鸣电光裂空,狂风呼啸着掠过屋檐窗柩,仿佛要将这方天地卷入一片混沌之中。
三日后,雨虽然停了,但京城上游来水汹汹,加之京中大雨,护城河水位陡涨,有上岸的趋势,工部和京畿卫一刻也不敢放松。
天稍有晴朗的迹象,几日雨水的冲刷让树柳焕然一新,池中的水快要蓄满,荡漾出层层光辉。
中年威严的皇帝走在御道上,工部尚书和水部郎中梁蒙跟在身后,毕恭毕敬汇报京城境内的水况。
萧邺领了两排羽林军,分站左右。
听及梁蒙汇报疏浚,皇帝沉声道:“今年朕不想再看到水淹村庄。”
皇帝看了眼年轻的后生,心中摇摇头,他虽幽州口治水有几分才能,但比那人,还是差的远。
皇帝望向在池边清淤的太监们,缓缓转动玉扳指,拇指遮住的一道伤疤时遮时现。
时过多年,论治水和营造,太难找出与那位匹敌之人了。
十余年了,他似乎也该回京了。
=======
梁蒙也没想到当日在画舫所救的孩童是五官灵台郎之子。
五官灵台浪,掌候天文之变,他急着梁蒙这份恩情,在这场大雨还没来之前,便提醒梁蒙注意疏浚,开沟。
梁蒙提前防备,及时疏通上游流入护城河的水,同时增修堤坝,及时疏浚,加之天公作美,几日都晴朗,这才免了一场洪灾。
皇帝龙颜大悦,令司天台择了吉日,于三日后摆驾兴国寺祈福。
圣上出行,羽林军不敢马虎,萧邺这几日忙了起来。
梁蒙得圣上嘉许,窃喜于心,他本就打算等这阵子忙过,请媒人去安陆侯府说媒,如今正是好时候。
父母已同意他娶姝云,梁蒙心里没底,他出身寒门,在眼下就看侯府那边肯不肯点头了。
媒人去侯府说亲这日晴空万里,天空一碧如洗,是近几来难得的好天气。
“新任的水部郎中?他要娶姝云?”王慧兰看着媒人送来的画像,微微皱了眉。
模样是好模样,只是他娶的是姝云。
亲生女儿的婚事还没着落,她这养女倒是各个都喜欢,前有昌邑伯之子,现在又来一个水部郎中。
王慧兰正犹豫要不要借这门亲事,将姝云早早嫁出去,毕竟安陆侯远在北疆,府中一些事情是她做主,待丈夫回来,姝云的日子就舒坦起来了。
崔老夫人那边来人了,尤嬷嬷出现在花厅,躬身,笑着对王慧兰道:“云姑娘的婚事,老夫人做主了,这厢正要老奴将媒人请去寿安堂。”
王慧兰虽有不愿,但也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媒人跟着尤嬷嬷离开花厅。
王慧兰气得脸色铁青,她连养女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瞧着这架势,姝云是要嫁给梁蒙的。
不过也不算坏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至少姝云以后不常再眼前晃。
崔老夫人见了媒人,听闻梁家有意娶姝云,梁蒙前些日子有得了圣上嘉许,慈祥的脸上笑意连连,当即便应了。
崔老夫人对聘礼的要求倒是次要,只道需尽快将婚事定敲定,让两个孩子早日晚婚。
“老夫人您放心,我这就回去跟梁家说。”媒人成了一桩婚事,喜笑颜开。
崔老夫人让尤嬷嬷给了媒人喜钱,将她送出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