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天枢阁很早?谢玉绥问。
挺早至少比公子早吧。穆则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二位又因何闹不愉快,想来跟前些时日程普那事有关罢?
谢玉绥不置可否。
穆则道:公子并非神机妙算,他只是习惯于给自己的计划里留有一些随机应变,就好像他早年刻意在邕州偶遇王爷一般,他的计划就只有偶遇,毒发被您发现是意外,之后依着不太好的身体跟在您身边便是随机应变。
那如果我没有捡到他?话问出口,谢玉绥想了想,估计荀还是没死在那的话,届时肯定会找其他机会再制造一个偶遇。
相遇是必然,至于如何相遇就是穆则口中的随机应变。
穆则瞧着谢玉绥皱在一起的眉头,笑道:所以前些时日,公子与程普相遇是必然,程普与方景明联系是必然,其余的就是随机应变了。他不是真的想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只是想帮您做点事情,让您少操些心,没有其他的想法。
话虽如此,一想到荀还是真的差点被方景明带下悬崖,他就心有余悸。
荀还是嘴上说着那些都在他的计划中,傻子才相信坠崖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这不将自己当回事的毛病得改。谢玉绥想着。
穆则双眼紧盯着药罐子,未再多言。
过了会儿谢玉绥问:从前天枢阁里,惦记他的人还挺多。
啊挺多的吧,毕竟公子那模样您也晓得。穆则觉得空气中的药味里似乎加了点酸,不过在那些人动手前就已经被阁主切了。
还有人动手动脚?
啊这好像不是重点吧,穆则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画蛇添足了,敢动阁主的人也不多。
谢玉绥:不多就是说还有?
应该?穆则有些忐忑,这话怎么接
该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从窗边传来,穆则如释重负。
该吃药了。他接话。
眼瞧着窗外原本还一脸明朗的人,听见这话后五官瞬间挤到了一起:这玩意还得喝多久。
喝酒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或许会延缓你身体恢复,要多喝一阵子药?谢玉绥一抬眉毛,看向窗边伸进来的脑袋。
荀还是瘪瘪嘴不敢说话。
作为多次喝酒被抓包的惯犯,经验告诉他此时应该闭嘴。
王爷。荀还是手心托着下巴,长发随意拢在脑后,身上搭着一间淡青色的衣衫,顶着一张略微有些苍白的脸,可怜巴巴地说,您过来瞧瞧,我脸上的伤痕是不是要留疤了?
几日下来,荀还是脸上擦伤结的痂都已经脱落,只留下一条颜色浅淡的痕迹,估摸着要不了几日便会消失。
这是荀还是刻意找了个借口叫人罢了,穆则在一旁听得耳朵痒,可又得看着火走不开,浑身难受的很。
借口再蹩脚都会有人信。
谢玉绥走到窗边还有一步远的时候站定,垂眼瞧着荀还是的脸,面无表情道:几乎看不见了,好好涂药,不会留疤。
那不行,如今这样你都不愿意理我了,待岁月老去,脸上再添了道留疤,你岂不是要始乱终弃?荀还是耍赖,你得好好给我瞧瞧!
谢玉绥叹着气又往前走了一步,脚尖抵在墙上,躬身看着荀还是脸颊上淡淡的痕迹,方要开口说无事,面前那人却突然仰头。
两唇相碰,柔软冰凉的触感让谢玉绥浑身一颤。
他看着荀还是弯着眼睛,柔着嗓子道:不气了吧,我赔罪成不?
那笑容恍若竹林间掠过的风,将他起初略有些落空的心填地满满的。
从前那个浑身只余血腥味的人,如今周遭只有清苦的药味,面色虽有苍白却隐约能见着一点血色,碎落的日光散在眼睛里,正像一个眼巴巴讨糖吃的小孩子。
谢玉绥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原本纠结的事情变得无足轻重。
不过是一个养了十多年的习惯罢了,大不了多宠宠,左右以后日子还长。
哐当
碎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个人齐齐转头,就见穆则正双手捧着药罐子,脚下一个瓷碗四分五裂。
他笑得一脸尴尬,赶紧将药罐子放到桌子上,留下一句:等会儿公子别忘了喝。然后脚底抹油跑了。
碍事的人没了,荀还是摩挲着下巴道:不行,我得寻个方法将你拴着正巧我认识一个雕玉极好的人,找他定两个玉佩,一个挂你身上,一个我收着,算作定情信物了。
你还认识这种人?谢玉绥惊讶,随即又想起来从前那个所谓的他父亲的遗物,所以那枚凤凰玉佩便是你去找这位朋友做的?
荀还是笑:是啊,那么劣质的玉,信的傻子还挺多。
那玉如今不知落到了何处,说不准就被某个心怀不轨的傻子捡到准备做点文章。
谢玉绥跟着笑笑:定情信物还是算了,那东西说丢就丢,没什么用处。
怎么荀还是刚想问他竟然还打着丢的主意,结果身子一轻,直接被谢玉绥从窗户捞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