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哪怕是为了你。”
障月没有再多说什么。
之后的日子,李忘情还是会说说笑笑,极尽缠绵,但是障月直到,她越来越不专心。
村里的人开始劝他们要个孩子,李忘情也半开玩笑地也问过障月,但是他的回答却让她有些心惊肉跳。
“如果以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还不足以留下你,那再多一团血肉造物,也毫无意义。”
李忘情偶尔会觉得,除开面对她,障月有种非人般的冷漠。
更诡诞的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村民们轻而易举地接纳了他的说法。
李忘情并非是那种执着于血脉传承的人,但她能感受到自从障月来到她身边,一切都变得很奇怪。
村子变得更好了,或者说变得太好了。
整个村子不再衰老,孩子们不再长大,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李忘情觉得最好的那一天。
好得她都忘记了岁月,直至某一天,她披衣秉烛,又来到了成婚那年藏着小船的海湾。
一股寒意冲击了她——她看见那艘船已经腐朽。
刹那间,她才想起来,好像和障月已经日复一日地过了几十年了。
李忘情在海滩边坐了一夜,直到日出之前,她拔下了已经生根的木锚,漂入了大海。
又是和许多年前,她尚年少时的那次航行一样。
故乡在海面上消失,风暴不期而至,这一次,电闪雷鸣,又一次撕裂了她的船。
李忘情掉入深海,汹涌的浪潮中,她听到一个可靠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抓紧我。”
她本能地想去抓对方的手,但碰到对方手腕上的石头手链的一刹那,却猛地缩了回来。
不,她不想回去!
海水将她淹没,李忘情耳边鼓噪的暴风雨远去,她感到肺腔胀痛、麻木,直至幽蓝的光照进海底,她俯身下望。
突然,她停止了挣扎。
一副地狱般的画面刺入眼帘——死寂的海底,堆满了障月的骸骨,每一个都戴着李忘情送的石头手链。
障月从背后捂住了她的眼睛,将颤抖的她轻轻拥紧。
“你看见了。”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留下来,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杀死自己。”
“生老病死,人鬼仙魔,我还会无数次出现在你的生命中……”
“以更完美的样貌。”
莫大的寒意如坚冰般将四肢百骸包裹,李忘情从喉咙中溢出几个颤抖的字眼。
“你……疯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祂·他 属于我的障月……
障月已经不大记得是什么时候得到自己的名字的, 或许在列席于天幕背后时这个名字就已经存在了。
祂们这种存在,确切地说并不能被称为“神明”。大多数神明们会炫耀力量, 回应信徒,显现神迹,但祂们不会。
祂们是围绕文明所产生的底层规则,有了这十二个存在,文明才能得以萌芽、成长、直至驶向星海。
依据列席排序,在祂之上的还有启示录“燧人”、圣喰之母“息绵”、岁月逝者“恒沙”、众仰神迹“勿视”、薪传之火“夫子”。
包括陨灭的“燬王”在内,祂们主导着秩序阵营, 使得文明之间相对安定、不会产生什么巨变。
至于在祂之后的六位——欲望驱轮“无厌”,诸恶源头“摧尔”,蒙昧温巢“昧眠”, 无妄之门“禁徒”, 衰变纪元“亡钟”。
祂们是混沌的意志,认为战争固然不是好事, 但没有战争革新阶层的文明, 更是一潭死水。
障月就是遵循着这样的动机, 布下了一场游戏。
祂使得序位为五的燬王分崩离析,借此向天幕法庭开了一场赌局——
祂自愿被洪炉界中的最强者蚕食封禁, 让洪炉界的上下层之间保持着绝对的秩序,而另一个属于凡人的文明则远离了有秩序庇佑的世界——疫厄、战乱、天灾, 不知摧毁了那脆弱的凡生多少次。
而结果, 就如同障月那与生俱来的自信一样, 在混沌中成长的愚公,以压制的姿态,率先穿过星海,来到了几乎已经半死的洪炉界面前。
十二位赌徒下场, 混沌胜利,这就是祂想要的结果。
这本应是祂最优先考虑的事……本应是的。
在这场游戏中,祂得到了一枚无法称量的砝码,这枚叫李忘情的砝码若有似无地停留在了他的心里,价值由祂来定。
障月确信如果单论过去,和李忘情那短暂的情孽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无数道记忆掩埋,但问题是……未来呢?
祂把李忘情关在孤岛上,想彻彻底底拥有、占据她的一切,但每次都好像差了那么一点儿。
李忘情会想离开祂,在她看来,她对障月的爱仅止于此,或年,或十年……反正是有生之年内,李忘情一定会想要离开祂身边。
对于人类而言,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