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息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我只能沉默着把餐盘里的肉都挑到她面前,低声问一句:“那你也讨厌我吗?”
薛时绾不说话,她也没心情吃饭,把餐盘往旁边一推,把脸埋在手臂里不理我。
半天过后,我才听见薛时绾闷闷的小声回应:“不讨厌你。”
可是我讨厌自己。
薛时绾不知道,我七拐八绕的找同学找老师,甚至是趁着考了第一的机会向教导主任反映过她被孤立的情况,可用处都不大。
我讨厌自己只是个未成年的学生,人微言轻,根本帮不到薛时绾,她现在在学校里孤立无援,我是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高二的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我照样带着年级第一的成绩单回家,妈妈欢欣雀跃的准备着迎接新年,我唯一的愿望却是想要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我要赶紧长大成为成年人,赶紧和薛时绾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2006年的春节,薛时绾的姐姐薛时韵没有回来,说是要忙实验写论文,假期也待在北京了。
年夜饭桌上只有四个人,我,薛时绾,薛阿姨,还有妈妈,那张用了快二十年的旧餐桌上坐过很多人,但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
电视里放着热闹的春晚,拜年祝贺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座机时不时的响起,薛阿姨总是看手机——她在等薛时韵的电话。
薛时绾劝薛阿姨:“你直接给她打过去呗,省的还一直惦记。”
“不行,”薛阿姨摆手:“你姐忙,电话打过去打扰她工作。”
薛阿姨一直等,等到春晚响起难忘今宵的前奏,薛时韵的电话才打过来。
“喂,妈,过年好。”
电话里还能听见其他人的说话声,薛阿姨关切地问:“你还在外面吗?哎呦这都凌晨了,赶紧回宿舍休息。”
“没事,妈,组里刚忙完一个大实验,等写完记录就回宿舍了。”
薛时韵在电话里说了几句,然后就又被导师叫走了,薛阿姨那句“有没有吃饺子”的话只说了一半,电话就挂断了。
可就算是这样,薛阿姨也依旧乐呵呵的:“这孩子,过年也这么忙。忙点好啊,有出息,将来坐办公室,至少不用像我一样卖力气挣钱。”
说完,薛阿姨伸手摸摸薛时绾的后脑勺,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妈这辈子就是吃了没学历的苦,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你和你姐都供出去念大学。”
“小绾,好好念,”薛阿姨说:“别走妈的老路。”
薛时绾低着头没说话,她期末考试的成绩有所下滑,整个年级文科学生一百人,她排三十六,在重点班里算成绩落后的。
薛阿姨去中医馆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中药一碗一碗的喝,膏药一幅一幅的贴,酸痛的腰椎却怎么也不见好,人倒是肉眼可见的瘦下去。
我寒假在家,撞见过妈妈帮薛阿姨用染膏染头发,这才知道薛阿姨两鬓早就长出了丝丝缕缕的白头发。
面对这样的薛阿姨,我没办法把薛时绾在学校被孤立的事情说出口,每次薛阿姨担忧的问我薛时绾在学校怎么样,我都只能干巴巴的说还可以。
“小瑛,”薛阿姨干瘦粗糙的手拉着我,那双和薛时绾十分相似的眼睛望着我:“你是好孩子,善良重情义,小绾和你在一个学校读书,阿姨拜托你,万一有什么事情,替我照看好小绾,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将来遇到困难了,帮她一把,就当是看在阿姨的面子上,一定拉她一把……”
第20章 班费
仿佛是母女之间有种神奇的心灵感应,虽然我和薛时绾都对她报喜不报忧,但薛阿姨还是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薛时绾在学校遭遇的困境。
寒假过完开学的那一天,妈妈准备开车送我和薛时绾去学校,薛阿姨还特意跑下楼,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通过车窗塞给薛时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