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李娥有点忧愁地看着她,我结过婚,你连月经都不太知道。
人最怕别人戳自己短处,搁在之前,昝文溪就要窝火了,可现在她自觉无知之间把李娥变成了个同性恋,是个有罪之人,愣是半晌不吭声,拽着猫摸来摸去,一言不发。
一副倔样地坐着,李娥看看时间要去上班了,也想跟她说点什么,但言语太有限,嘴唇翕动半天,只摸了摸她头顶说:还是个孩子呢。
这话在之前能把昝文溪的气鼓到三丈高,昝文溪最不喜欢李娥把她当小孩看待。现在都失灵了,她回到混沌的傻子状态,也不知道该找谁问答案去。
小狗淘淘追着李娥出了大门,从外头闩门的那划拉一下,昝文溪才意识到自己被猫抓了好几道,昝小鱼嫌弃地逃到被子顶上去了。
奶奶过了半小时才回来,问她还疼不疼了,她其实不疼了,但心里难受,瓮声瓮气地说疼,奶奶就自己和面剁馅,她躺着听见奶奶的动作又不忍心奶奶一个人辛苦,还是爬起来烧火干活。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燎着了,她只觉得眼睛酸胀,总有眼泪往下流。仗着奶奶耳朵不好使,她一个劲儿吸鼻子,说来也怪,把鼻涕吸回去,眼泪就跟着回去了。跟柴火对峙了好一阵,终于失败了,两行泪流下来,站起来洗脸。
好歹没在奶奶跟前露出马脚,匆匆忙忙地做饭,吃饭,洗碗,喂狗,倒泔水,扫炕,扫地,扫院子,忙忙碌碌了接近一个小时,奶奶让她去睡午觉。
她就继续躲进被子里,脑袋空空的,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眼泪可以往枕巾上流。
以昝文溪有限的智慧,一直没想明白自己躲藏得那么好,为什么就被奶奶给发现了。
塑料纸似的手心搓着她的脸,奶奶盘腿在炕上看电视,电视正在播广告,奶奶就把声音调低了,抚摸着她的脸,摸了有三个广告那么久,才问她说:咋了?跟我说说。
不问还好,一问就泄了洪,昝文溪把被子一卷,脑袋蜷进去不吭声,只抽噎,奶奶就搓着她的肩膀,后背,沙沙的,她被摸了好一阵才感觉缓过来。
瞒着奶奶的事情险些就全交代了,除了李娥,只有奶奶能倾诉了,她拼凑了半天词语都不知道从何说起,结结巴巴地比划了一阵,奶奶让她别着急,她急得打了个嗝,就收不住了,不停地打嗝,奶奶拍巴掌吓唬她好几次都没用。
喝了几杯热水,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奶奶望了一眼,起身把窗帘拉了一半,只留着一条缝透进光来,意思是所有的话都在这屋子里出不去。
奶奶
昂。奶奶答应着,搂着她问怎么了,她喊了好几声,就是不说别的话。
奶奶说:是李娥欺负你了?
李娥当然没欺负她,是她亏欠。
就这么句简单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只有眼泪不停地往外流:不是。
她欺负你了!奶奶下了决断,昝文溪抓着奶奶的胳膊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是我我
一个我后面跟了那么多事情,糖葫芦似的串一串,她要从中间选一颗出来,还不能碰到最开始的那一颗有关重生和死亡的,她怕自己说出口,奶奶被惊吓出个好歹。
傻子结巴是正常的,但这段时间她口齿伶俐还跟王六女对峙过,奶奶不免着急,问她:她做什么了?
怎么老是怀疑李娥做什么?不是李娥,不是李娥的错!
就跟你说不要跟她多来往了,你看看。奶奶絮絮叨叨,可奶奶越冤枉李娥,她就哭得越厉害,奶奶就越记恨李娥,好说歹说都是隔壁寡妇的不是。
寡妇做了什么呢,好像当了寡妇就自然带了点是非,她终于带着要为李娥证清白的坚决说出来了:是我不好,我想帮忙,可我做错了。
奶奶面色和缓:做错了什么?你帮她就不错了,还要挑你的错吗,我们小溪做什么都很勤快,手脚麻利又干净,除了少根指头,哪里不如别人了?
奶奶一边说话一边挠她胳肢窝逗她,非得叫她笑出来不可,她又哭又笑,只觉得憋得慌,推着奶奶说:不是,我我心里头过不去,难受。
什么事情?要是李娥怪你,我去跟她说道说道。
不是她的错,你们怎么都怪她,她哪里做错了,都说她不好!她着急得快站起来了,奶奶的面色又转阴。
半晌才说:你不懂事,别人对你好,你就把人家看得全是优点,一点不好也不能有,我说一句,你都要跟我打起来了,怎么了,李娥是天上的仙女?她早些时候跟赵斌
奶奶住嘴了,转头看昝文溪,昝文溪脸上从泪到怒,只需要一个李娥的开关。
所以流泪难受都是因为李娥,李娥做了什么,昝文溪不说,总得去问问清楚不可。
奶奶已经不打算和昝文溪多说了,猛地站起来就往外,忽然想起李娥还在上班没回来,又走回来。
昝文溪说:我就是看不惯,我就是不喜欢,以前做错了事情怎么样,错不错还不知道呢,那以后不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