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熠弯下身,拾起地上的面包和牛奶,默默地拆开包装。
就算它们之前被存放在卫生间的柜子里,那又如何呢?
当真实的饥饿感袭来的时候,只要是干净的吃的,她都可以吞下肚。
她现在饿得腿发软,都不敢保证如果不赶紧填饱肚子还能不能顺利地站起来。
依旧是狼吞虎咽、顾不得形象地吞掉面包,景熠拆下牛奶的吸管,想插进包装盒上面的孔里。
噗!
吸管破开锡纸孔的声音意外地特别响亮,就像景熠的心跳,又敲重鼓似的震响在她的耳边
咚!咚!咚!
心脏跳得失了节奏,比之前还要强烈的晕眩感,准确地说是天旋地转
景熠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歪,插着吸管的牛奶盒摔在地板上。
完了!泡坏了地板赔都赔不起
这是她最后的意识。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切都变得虚虚幻幻起来
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读再多书,将来还不是嫁人!景母的面目格外狰狞。
招娣啊,咱们家没那么多钱,你弟弟还小,你得懂事!景父猛吸一口烟,使劲儿抓了抓头发。
景熠,你的功课很好,只要你坚持努力,将来考b大不是没可能!你不能放弃自己啊!钟老师殷切的目光。
这些都让景熠喘不过气来。
她觉得胸口被压得痛不欲生,她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一切越发地虚化,甚至被镀上了一层火红色
它们,好像都燃烧起来了!
景熠觉得热,又觉得冷,嗓子眼儿里像是被塞了一把火红的炭,要把她所有的水分都蒸发殆尽。
她会不会真的被烤干,就像镜子里的那棵细弱的幼苗,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吞噬掉生命?
景熠从来没觉得这样惊恐过。
她哑着嗓子,想大声地呼喊、求救。
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有一种绝望的情绪,在内心深处腾起。
渐渐地,侵蚀了景熠的全身
她是不是,要死了?
突然,一股温凉的感觉袭来。
像是焦渴的人骤然得到了清澈的甘泉,半梦半醒之间,景熠死命地抱住那清凉的源泉,甚至凑到唇边,想要吸吮。
她觉察到,那甘泉竟然想要抽身撤走!
她怎么允许?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景熠的双手紧紧抱住了那个源泉,拼力撑着脑袋,干涸的嘴唇触到了
莫名地,那抹高挑的身形,还有那薄透得几乎一戳就破的瓷白肌肤,就在这一瞬闯入景熠的脑中。
景熠蓦地定住了。
没有容许她继续放肆下去,她就被重新按回了枕头里。
景熠现在缺失了力气,没挣扎,就又躺了回去。
额头上漾开凉丝丝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把冰块架在了她的脑门上。
景熠觉得舒服多了,那些困扰她的梦境也被清凉驱散。
她终于沉沉睡去。
而坐在床边的女人,看着小臂上浅浅的红印,懊恼地瞪了她一眼
景熠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太阳已经很高了。
中午了?
她这是睡了整整一上午?
景熠摸向额头,摸到了一个湿乎乎的东西
被雪白的毛巾裹着的冰袋。
梦里,让她觉得凉丝丝的东西,就是它吧?
景熠这才意识到,她身处的并不是那间小杂物室,而是一个很阔敞的房间。
很大很大的一张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享用,她的身上还盖着一幅空调被,空调被上是一张很大很大的红狐狸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