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种深层的、被拉扯的酸胀感从腕部深处传来,好像有一条线在里面拽着,到一定角度之后就有些勉强了。
方引盯着手腕上那交错又丑陋的疤痕,知道这感觉是疤痕之下的肌腱粘连造成的。
要是恢复不了,这辈子都上不了手术台了。
以前他也知道手伤严重,或许是因为逃避,也没有正式地去做一个评估。
影像学检查之后对自己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了解,正式开始复健才真的触到最艰难的部分。
方引盯着自己还没有弯到极限但已经开始发抖的手指,不由地用上了一点力,想试试极限在哪里。
但几乎就是下一秒,尖锐的刺痛感从手腕处传了过来,方引不由地闷哼了一声。
一直坐在边上的谢积玉立刻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方先生,不要勉强用力。”
治疗师立刻将方引的手放平,然后轻柔地握住手腕,缓慢地做屈伸动作。
“难以忍受的疼痛意味着训练力度过量,有再次损伤肌腱的风险,需要保持在有点不舒服但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方引缓过来了,点点头:“知道了,我们继续。”
眼看着又没什么问题了,谢积玉才重新坐了下来看着他们继续做复健。
方引的肤色本来就白,在衣服里捂了一个冬天,现在被春天的阳光照着,从手指到手背的优美线条上蒙着一层莹润的光,像白玉一样。
谢积玉看着看着,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
治疗师是个跟他们同龄的男性alpha,资质被反复审核过,履历漂亮得挑不出一丝错来,这才被谢积玉选中。
他也知道眼下是在做最正常不过的复健训练,对面两人的神情都是认真而专注的。
但是看着方引的双手被对方反复地、用不同的方式握着,还握得挺紧,他的心里不由地升起了一股不爽的情绪来。
没办法,只能忍。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
治疗师接过助手递过来的冰敷包,用毛巾裹着捧在手心,让方引的手腕压上去。
在此过程中,方引的手指自然地碰到了对方的手臂。
谢积玉越看越觉得不顺眼,没注意到自己的眉毛微微压着眼睛。
虽然腺体残缺了,alpha骨子里的气场还在,压迫感让治疗师都忍不住转头看过去,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心地询问:“谢先生,您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引也自然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没什么。”谢积玉低低地咳嗽了一声,“你们继续。”
方引微笑着看向治疗师:“我们尊重医学,也相信你的专业,没什么问题的。”
治疗师愣了一秒,点了两下头:“好,明白。”
复健的地方方引没有选择自己的老东家,而是去了这家私密性更好的私立医院。
他是有重新返回工作岗位的计划,可却没打算将过去所有的事情都让自己的同事们知道,手腕上的伤也一样。
治疗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一点。
谢积玉开车开了十分钟,在一家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是首都的东南角,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上,能看到被太阳照得波光粼粼的海面,像是洒下了碎金。
方引放松地靠在椅子上,望着这景象,很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不由地笑了,乌黑的眼睛莹莹有光。
谢积玉刚刚点餐结束,把菜单送给服务生:“怎么了?”
方引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上面是两个人的合照。
左边是妆发做得很精致的池青,右边则是拿着相机的周知绪,两人摆出了一个对称的剪刀手,都笑着。
看背景有白色的布景,地上散落着电线,还能看到两个大灯,看上去似乎是在摄影棚里。
谢积玉有些不解:“周叔和池青怎么会……”
“池青要开专场演奏会了,就请我母亲帮他拍照做物料。”方引喝了一口面前的温水,笑眼弯弯,“我母亲现在忙得很,不仅要见以前的那些朋友,还要参加各种摄影活动,过段时间还要去北部拍少数民族过大节。”
谢积玉思索了一会:“毕竟很多年没在外面活动了,我找人随行跟着周叔吧,就当助理。”
“这点我也想过,但他以前的朋友多得很,现在也都联系上了,一路上都有人,不会孤独的。”方引笑了笑,“而且这么多年过来了,被人跟着的日子他也算是过够了,想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谢积玉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搭在方引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餐上来之后,还没吃几分钟,他就发现方引有些手抖,勺子里的汤都荡起了浅浅的涟漪。
谢积玉看了几秒便反应了过来:“是不是手很累?”
“还好。”方引放下了勺子,“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