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一问我一答,周维方初步判断,这位小张机灵还是有一点的,就是年纪太小没经过什么事。
要是昨天他来找工作,周维方是不会点头的。但他今天刚跟洪哥说好过两个月一起去福建,到时候得走一阵,店里光靠俩徒弟肯定是捉襟见肘的,想想说:“你来试工吧,一天五毛先给你按天结,管两顿饭,试一个礼拜再说。”
谁开始上班不是从学徒开始的,各厂给的基本都是十八块钱一个月,这个工资又管饭已经是很厚道。
张宏民这时候倒有眼力见:“我晚上也没事,先跟您熟悉熟悉?”
不错,周维方在心里给他加分,说:“那我就先给你讲讲这几辆自行车。”
张宏民摸摸口袋想找纸笔想记一记,发现什么也没有,尴尬地摸来摸去。
周维方:“不用记,你主要记得样子就行,别卖错了就行。”
样子?张宏民瞪大眼睛,恨不得把每辆车的款式都刻在脑子里。
反正这会也没事,周维方讲得更慢一点,看时间差不多说:“先回去吧,明天八点来就行,记得带饭盒。”
张宏民其实还是想展示一点积极性的,不过又怕太积极吓到别人,说:“好,谢谢哥!我一定不迟到!”
他岂止是不迟到。
六点多的时候有人敲门要修车,周维方自己在那丁玲哐当半天弄好之后,才发现门外杵着个人。
他吓一跳:“不是说八点,怎么来得这么早。”
张宏民挠挠头:“我寻思在家也没事。”
其实是他妈一直催,让他早点到扫扫地之类的,给老板一个好印象。
周维方当然不知道这一出,问;“早饭吃没有?”
张宏民:“吃了吃了。”
周维方:“那你坐一会,我还没吃呢。”
他洗漱之后到隔壁去买包子,回来就看张宏民在扫地擦桌子。
这活,本来也是徒弟们天天干的。但货架上头就没必要了,也没人能看得到。
周维方道:“咱店里面子光就成,收拾得没那么精细。”
张宏民:“没事哥,我特别会干家务。”
十六七岁的少年,让周维方看着想起自己刚下乡的时候,心想怪不得人老了是会变得慈祥,咬一口包子问:“你要不再吃点?”
张家孩子多,又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
张宏民早饭虽然只吃得半饱,但还记得店里只管两顿饭,说:“不用不用,我吃过的。”
周维方:“吃过也能再吃,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没饱过。我这人直,让你吃就不是跟你客气。”
话是这么说,张宏民也只好意思吃一个垫垫肚子。
倒是周维方一口气吃八个,吃完说:“我先跟你说说每天固定要做的事。”
说到一半,两个徒弟来上班,看到新人面面相觑。
周维方帮他们互通个名字,说:“小张刚来,你们多照顾着点。”
徒弟们说好,熟练地戴上手套开始干活。
周维方提醒一句:“那辆凤凰先修,人家急着要。”
大徒弟领了这活,左右看一看说:“是就修车轱辘吗?”
有的车坏的不止一两处,但不是每个毛病都影响使用,他要是不用清楚全修了,客人不肯买单时间也搭进去了,一天下来得多白干不少活。
周维方:“还有刹车片。”
得,两处。
大徒弟蹲下来捣鼓着,过会发现弄不好,把师傅叫走了。
整店都是敲来砸去的声音,就只有张宏民自己一个人尴尬地站着,毕竟买车的人不是一直有。
他只好期盼地看着门外,希望赶紧来个人,别老板觉得他没用,试工没几天就把他辞了。
也许是老天爷听见心上,接下来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客人,不过一单都没成。
周维方倒是挺习以为常的,忙完这一阵跟徒弟交代说:“买饭的时候你们问问小张吃什么,晚上你俩看谁值班,我十点再来。”
又转过头跟小张说:“车他俩都能卖,你今天主要是跟着学着点就行。”
说完这些,他上阁楼换身干净衣服回家。
今天是周五,他大姐周玉瑶后天结婚。虽然京市很多嫁娶的老规矩现在都不流行,但婚礼前两天街坊邻居来搭把手,主家请客吃饭是一定有的。
周维方到院门口就看到挂着红灯笼,往里走一路上都跟亲戚朋友打招呼,最后转进他姐房间里,说:“要我干点啥吗?”
他一个没结婚的小舅子,在这种时候可以当小孩子看,充其量也就是跑跑腿。
周玉瑶姐妹俩在剪红喜字,说:“这儿用不上,你去外面问问妈。”
儿子来问,于水兰也打发他走,说:“别在这儿捣乱。”
她忙着安排还要给哪几家送喜饼。
周维方跟只小皮球似的被踢来踹去,绕了一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