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容时看了去。
秦容时的手还停在墙壁上,猝不及防被柳谷雨看了个正着。
“二、二郎?你在做什么?”
柳谷雨脑子一空,总觉得秦容时的动作有些奇怪,可他又想不出奇怪在哪里!
听到柳谷雨的声?音,秦容时半点儿不心虚,不慌不忙地收回手,又一次扭头看向柳谷雨。
灯影摇晃,照进他那双黑沉如墨的眼睛。
那样?一双乌黑的眸子,却在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亮起了光,仿佛满屋的烛火都落进那双眼睛里,灿如星辰。
柳谷雨突然哑了声?,这下真是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你……”
秦容时眨眨眼,一脸镇定如常,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从容反问道?:“怎么了?”
柳谷雨挠挠头,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朝外走,边走边说:“啊……没事啊。那啥,我突然有些困了,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然后?,秦容时就看到柳谷雨同手同脚走了出去,看得他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
再看另一边的柳谷雨,他慌慌忙忙回了自己的屋子,把?门?锁上,然后?四?仰八叉倒到床上。
可躺下又觉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往左滚两圈,再往右滚两圈。
“我没看错吧?什么情况啊……这小子……”
“嗯,一定是我的错觉!”
“他才十?五岁!他能懂什么!”
柳谷雨躺床上自言自语,一边说话?一边翻身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儿,伸手捋了捋头发,继续说道?:
“嘿,自己吓自己!”
说完,他又翻了一个滚儿,然后?一头撞到床架子上。
“嗷——痛痛痛——”
次日,众人在官道?边的小亭内道?别。
谢宝珠和李安元甚至请了半天假,专门?为?秦容时饯别。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容时,满饮此杯,待你回福水镇,你我再好好相聚!”
今日的天气果然不太好,大风怒号,天色也昏沉沉的,乌云密布如灰布,仿佛一张兜了大盆雨水的薄网,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捅破网布,雨水如注漏下来。
秦容时、谢宝珠、李安元三人就站在亭中,谢宝珠是三人中最高的一个,双手举着一只白盏,里头水色黄澄透亮,像一杯金黄色的好酒。
谢宝珠举杯说话?,张嘴就灌了一口风。
他说完还用手肘捅了捅李安元的胳膊,没好气道?:“举杯!举杯!李圆圆,举杯啊!”
李安元遂举杯。
三只杯盏相撞,发出“琤”一声?脆响,三人仰头一饮而尽。
谢宝珠把?杯盏倒了过来,果然喝得干净,他又说道?:“行到此处,兄有一言相赠……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秦容时:“……”
见秦容时不说话?,李安元朝他靠近半步,抻着脖子凑过去小声?说道?:“你别搭理他,他最近背饯别诗背疯了。”
谢宝珠皱眉,不乐意了,“嘿!李圆圆!我听到了!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这时候,早已经?坐在骡车里的吕士闻也不乐意了,一把?掀开车帘,冲着这头喊道?:“嘿!你们?这三个臭小子,装什么大人!赶紧说话?,说完赶紧走!再晚些就要下雨了!”
谢宝珠撇撇嘴,小声?嘀咕:“……谁装大人了。”
说完他又朝后?对着捧着瓷壶的翡翠小声?嘀咕:“这次的味道?有些淡了,下次再多放一勺枇杷酱!”
他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喝空的杯盏。
翡翠耷拉着肩膀,干巴巴答了一句:“哦。”
坐在车上的吕士闻冲这边又说了一句:“谢学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就下场考童生吧!等再过两年?,好友都是秀才了,你还是白身呢!你策问学得不错,次次都有进步,这次尽力考试应该能行。”
谢宝珠没想到山长?竟然还惦记着他这个名次末尾的学生,不由受宠若惊地扯了扯李安元的袖子,又高兴又激动:“山长?说我有进步!果然,少爷我天纵奇才!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