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溶溶说了什么?”薛玉白厉声质问他。
沈忌琛放下手,睁开了眼,抬头看向他,眸底冰凉如水,他缓缓站起来,走过他身边,冷冷道:“溶溶的事,与你无关。”
薛玉白的心被狠狠一敲,背对着他喊了一声:“我会娶溶溶!”
沈忌琛倏然顿住了脚,没有回头,背影却愈发凛冽,沉默半晌后,他嘲讽道:“是吗。”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以为意,薛玉白转身盯着他的背影,几乎半是乞求:“嫖姚,你放过她吧,你们已经过去了。”
他看着他,沈忌琛最终没有理会,径自离开,薛玉白心痛大喊一声:“嫖姚!”
那晚,侯府的书房只点了一盏玉石灯,晦明晦暗间,沈忌琛独坐罗汉床,那盏灯照不进他深不可测的眼底,他冷冷凝着手掌心中的那弯新月,复杂冷毅。
这时文松走了进来,低声道:“侯爷,他来了。”
沈忌琛握住新月,掀眼看去,金老板被这幽暗精锐的目光盯着打了个冷颤,硬挤出来的几分笑,僵硬又难看,他慌忙给沈忌琛行了礼,沈忌琛冷淡道:“坐。”
金老板本还想客气下,不坐,结果一点不敢反抗,“咚”的一下,一屁股颤颤巍巍地坐了,他纵横商场几十年,察言观色一道已经炉火纯青,此时都不必细看,就能感知到沈侯冰冷的怒意,他坐得笔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一颗心都提着,防止自己待会说错话。
沈忌琛手指摆了摆:“喝茶。”
文松已经奉上茶,金老板强颜欢笑:“我不渴”
沈忌琛睨他一眼:“喝。”
他的语调不轻不重,却让金老板的心蓦地一沉,他连忙端起茶杯,一股脑仰头喝尽,微烫的茶水烫了他的心,他也故作没事放下茶杯,咳了两声忙是闭紧了嘴,抬手擦去额角的汗珠。
看着他,沈忌琛语声极冷:“说说思南坊的事。”
金老板立马会意,沈侯要听的是溶溶月在思南坊的事,经过方才的一杯茶,他哪里还敢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年草民途径姑苏做生意,与好友去思南坊消遣,见到了溶溶月。”
沈忌琛眸光冷了一分:“何时?”
金老板愣了一下,想了想:“永宁元年的十一月。”
那是他单枪匹马直捣海寇取首脑首级,重伤在床的时候,沈忌琛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
金老板时刻关注着他,小声喊道:“侯爷?”
“继续。”
金老板便继续说了:“思南坊是乐坊,听说溶溶月一到思南坊就成了头牌,想点她弹奏一曲的人不计其数,但其实她的琴技一般般,不过坊主将她护得很紧,当时我与坊主也有几分交情”他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在与坊主的关系上多做赘述。
就要接着说,但此时他忽然多觑了沈忌琛一眼,斟酌再斟酌,才小心翼翼道:“坊主告诉我,这位溶溶月好像有个情郎,不知这个情郎因何故欠了一大笔银子,岳溶溶就将自己卖了替他还债,这才从良民成了贱籍,被人卖去了思南坊,听说送她去的人,还特意嘱咐过,溶溶月只卖艺,但是溶溶月似乎非常震惊,她说她是卖去官府做画师,并不是做乐姬,闹了好一阵子。”
文松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眼看着沈忌琛脸色一点一点苍白,喘息越来越重,绝望地闭上眼。
金老板皱眉道:“但有一晚不知怎么回事,有三个男人闯进了她的房间,就要”他蓦地打住了口,直接道,“好在她的情郎来得及时,一怒之下,一失手就将那三个男人都打死了!”
“情郎当场就被抓了,当时这件事在姑苏闹得很大,因为情节严重,那个男人被判秋后处决,偏生运气好,碰上皇帝大婚,大赦天下,死罪就免了,后来被押去了哪,我就不得而知,至此后,溶溶月也消失了,听说是跑了,没想到”
后来的事,他不用再说了,书房那安静的可怕,他悄悄抬眼看一眼沈忌琛,身子止不住地哆嗦。
文松心惶惶地看向沈忌琛,就见沈忌琛弯下身去,看不见他的脸,文松心头一紧,上前两步:“侯爷”
沈忌琛抬手制止了他的靠近,嗓音嘶哑低沉:“送他出去。”
文松犹豫片刻,还是转身朝金老板走去,金老板在听到“送他出去”四个字时已经唬地站了起来,文松还没走近,他就对沈忌琛深深作揖:“侯爷,草民告退。”
他迫不及待要走了,转身就往门口走去,文松跟在后头朝他翻了个白眼,走出书房门,金老板才缓过气来,低声问文松:“侯爷没事吧?”
文松不想理他,没好气反问他:“能有什么事?”
“砰”的一声,身后书房传来一道巨响,像是桌子砸在地上的声音,瓷器砸碎的声音,吓得金老板和文松同时一个战栗,金老板默默看了眼文松,匆匆道:“小哥不必相送,我自去!”说完头也不回地溜了。
文松看着他逃之夭夭,面色凝重地深吸一口气,转身,在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房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