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穿着朴素的棉袍,与朔州的属官、甚至一些识字的百姓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户籍整理、田亩划分的细则,神情投入,甚至带着一种找到用武之地的振奋。
李崇文抬头间看到了并肩而行的萧彻与楚玉衡,连忙带着几人过来见礼。
“世子,楚公子。”
“诸位先生辛苦。”萧彻虚扶一下,目光扫过他们沾了些许墨渍的袖口和带着倦意却精神焕发的面容。
“不敢言辛苦。”李崇文语气诚恳,带着感慨,“能亲眼见证并参与这废墟之上的重生,能为这万千生灵寻一条实实在在的活路,方知昔日京城皓首穷经,空谈吾国矣!能来朔州,实乃吾等之幸!”
他这番话,发自肺腑,引得周围几位文臣连连点头。
他们看着这片正在一点点恢复生机的土地,看着那些因为他们的努力而逐渐步入正轨的事物,心中那份“弃暗投明”的信念,越发坚定。
楚玉衡看着他们,轻声道:“民心所向,便是大势所趋。诸位先生能扎根于此,实乃朔州之福。”
简单的话语,却让李崇文等人心中熨帖,只觉得自己的选择与付出,得到了最高的认可。
辞别了这些忙碌的文臣,萧彻与楚玉衡继续漫步。
看着这井然有序又充满希望的一幕幕,楚玉衡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他轻轻靠在萧彻身侧,低声道:“看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力量,并非是来自于刀兵与强权,而是来自于这寻常巷陌间的生机,来自于人心的凝聚。”
萧彻握紧了他的手,目光扫过这片在他的守护下正顽强复苏的土地,最终落回身边人清亮的眼眸中,声音沉稳而坚定:“我明白。所以,我要守住的,从来就不只是一座城。”
他要守住的,是这城中的万家灯火,是这来之不易的安宁,是怀中这人眼中所期盼的,那份朗朗乾坤,清平世道。
阳光正好,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紧密地依偎在一起,仿佛与这新生中的朔州城,融为了一体。
第95章 京华暗涌
朔州大捷的消息,伴随着韩章全军覆没、只身狼狈南逃的惨状,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如同一声惊雷,狠狠劈在了看似依旧繁华锦绣的京城上空,更重重砸进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深处。
养心殿内,浓重的药味几乎压过了往日的熏香。
皇帝晟帝躺在龙榻上,形容枯槁,当内侍颤抖着将那份染着韩章败军之将血泪的奏报念出时,他浑浊的双眼猛地瞪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在明黄色的锦被上,触目惊心!
“逆……逆反!萧……萧家……噗——”又是一口鲜血涌出,皇帝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眼睛死死瞪着殿顶,竟就此昏死过去,气息奄奄,命若游丝。
“陛下!御医!快传御医!”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皇帝呕血昏迷、危在旦夕的消息迅速传开,朝野震动!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是在外有“强藩”逆反,内则灾荒连连的危急关头。
太子晟玚及其党羽,尤其是玉妃,认为时机已到,立刻活跃起来。
以刘保等宦官为首,联合一众依附东宫的官员,纷纷上书,以“社稷为重”、“安定人心”为由,请求太子即刻监国,并在必要时继承大统。
晟玚更是迫不及待,几乎已经将自己视为了九五之尊,连新的龙袍都在暗中赶制。
然而,一道久违的、却依然代表着皇室正统与尊严的声音,在这关键时刻响起了。
常年礼佛、几乎不过问政事的太后,皇帝的嫡母,在得知皇帝病危、太子欲趁机上位的消息后,竟摆开全副銮驾,直接驾临了已然剑拔弩张的朝堂。
太后年事已高,鬓发如银,但眼神却锐利清明,她身着朝服,手持凤杖,目光扫过跪伏一地的官员,最后落在脸色变幻不定的晟玚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皇帝尚在,尔等便急于另立新君,是何居心?”
晟玚硬着头皮上前:“皇祖母,父皇病重,国事蜩螗,孙儿亦是不得已……”
“不得已?”太后冷笑一声,打断了他,凤杖重重一顿地面,“好一个不得已!那你告诉哀家,如今京城之外,饿殍遍野,易子而食!京城之内,物价飞腾,民怨沸腾!你这监国的太子,是如何‘不得已’的?还有那朔州!韩章五万大军为何而败?当真是萧彻骁勇无敌,还是你等逼反忠良,治国无方,致使军心涣散,天怒人怨?!”
太后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鞭子般抽在晟玚和玉妃一党的脸上。
他们这才惊觉,这位深居简出的太后,对朝局民间,并非一无所知!
“太子德行有亏,不堪大任!”太后斩钉截铁,声音传遍大殿,“在此国难当头之际,岂能再由尔等胡作非为,将这祖宗基业彻底断送!”
她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看似怯懦的五皇子晟璘,语气稍缓:“璘儿虽年幼,却仁厚聪慧,未曾卷入朝堂纷争。值此危局,当时时度势,选贤与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