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双眸,一边捏紧衣袖在他手背上擦拭,一边开口说出书中那句。
“我愿将灵力借出。”
下一刻,只见食指处延伸出一条细不可察的灵线,穿过她的黑鱼,又引入白鱼,交汇出阴阳太极之形,最后才连入如霰指尖。
“当真有用!”
林斐然眼中带上喜意,抬头看去,却蓦然撞入一片氤氲浓热的苍翠。
如霰正垂眸看她,眸中似乎蒙有一层薄淡的雾气,眼尾微红,靡艳之色,在他面上却又显得十分坦荡。
他并不介意她看见这副神情。
细嗅之下,周遭冷香更甚,如同铺天盖地的雪与梅压来,试图将她倾覆其中,甚至有些令人发晕。
林斐然下意识将手放开,却又立即被他扣住手腕,两相对视之下,她正要开口,却见他只是收回视线,喉口微动,轻声道。
“躲什么,为你诊脉罢了。”
“你体质向来不错,服过药后,已然好得七七八八。”
“你是要在这里陪我,还是出去?”
林斐然飞快起身,点头道:“我自然是出去拖延时间。”
如霰并不意外,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不轻不重抚过手背。
那里被林斐然擦拭过,虽然用力不大,但仍旧铺开些许红痕,像是涂了半片胭脂。
“青平王在位已久,修行的《七神录》十分古怪,你们之中,唯有平安境界与他相当,但她太讲规矩,或许会吃亏。
你们不必硬拼,若确有突发之事,不必顾及丹丸炼化之事,尽管告知我。”
“我明白。”
林斐然点头,正走到界门处,便又听到他的话语传来。
“下一次便不用擦了,你力气实在太重。”
林斐然脚下趔趄,只含糊道了声歉,随即便飞一般赶向城门处。
她实在有些捉摸不清。
不论何事,如霰都做得十分坦然,他是天然的上位者,手下人在他眼里,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出于维护自己尊严之意,他愿意将众人纳入麾下保护,但无人可以随意僭越。
保护的麾下自然也囊括她。
但她要特殊一些。
她与他姑且算作旧相识,听他所言,当初二人合力才活下来,如此说来,她与他还算有点恩情。
再加上她是他钦点的剑,是为他入谷寻药之人,有役妖敕令在手,对他而言,自然比其他人更加无害,愿意多加亲近也正常。
林斐然以前从未多想,有些举动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只当入乡随俗,并未细思深究,再加上她对于情事原本就有些迟钝,是以当时只一心在朝圣谷中大闯。
直至上次在苦海池中,在他最为虚弱之时,他却做出了那番举动,她再过迟钝,也察觉出些许不对。
平心而论,对于其他人,他绝不会如此。
可她仍旧有些琢磨不清。
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需要被磨砺的剑、应当被关怀的雏鸟、可以靠近,有些讨喜的无害之人,亦或是其他?
……
那他呢?
他对自己又意味着什么?
与卫常在在一起前,她花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对他萌发出不一样的感情,可如霰呢?
林斐然心中一时没有答案。
穿过层层叠加的咒文,即将靠近城门处,只听到那里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林斐然当即收敛心神,加速而去,一跃落至城墙之上。
“尊主那边暂时无恙,大抵还需要一些时间,如今局势如何?”
她向身旁的荀飞飞及青竹问道。
荀飞飞双眉紧锁,只摇头道:“平安赢不了他。”
“为何如此笃定……”
林斐然转目看去,声音一噤,竟发现二人身形微软,暗自撑在墙沿,额角带着薄汗。
“你们怎么了?”
荀飞飞抿唇看向她:“这符文对我们也有影响,竟有灵力滞缓之兆,结印捻诀也十分困难,你没有感觉?”

